延圣帝明白的知道,左副总捕关千山站了楚王的队,右副总捕江少廷站了晋王的队。
婠婠却是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想当然的依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原则分析了一下。觉得晋王那敏感急躁的气质跟关千山那种火爆型神经质是可以划归到一类的。而楚王文采fēng_liú,与带着许多儒气的江少廷那明显就是一类。
在婠婠的认知里,将谁的人送到谁那里当差,这就是“隐晦的敲打”。那宫斗剧里可不都是这套路。
婠婠禀明了自己的主意后,脸上便就是一副“我很会办事,我很有能力”的神情。
延圣帝看着她,嘴巴张了几次也没能说出个什么来。他忽然就觉得,那些老奸巨猾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臣子们,也是有几分可爱的。起码不会叫他面临这般的情景。
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延圣帝低下头来,用指头捏了捏自己的眉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糊涂了,竟然就觉得她这主意很妙。
妙处就在一个痛快之上。
就是要这样将人送回去,直接明白的警告他们。
就是要把人送反了,叫他们用着对方的人。这还不能算完,还得叫他们重用才行。不是都喜欢伸手的吗?那就要将他们伸出来的手插到对方的口袋里去。
就是这么想一想,延圣帝都觉得痛快畅意。他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警告一下自己的那心急的不肖儿子,难道不该简单直接一些。何需要那般的谨慎隐晦。
到底是老了,顾虑也多了。没了当年的魄力和决断。
纵是这两个敲打废了,不还有两个小的。年纪越小便意味着越大的塑造可能。双生子又如何,只要狠下心毁掉其中一个的外貌,叫他们区分开来,再远远的封出去,那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即便是他的身体支撑不到那个时候,最不济他还可以扶持那两个出身不合适的。
心中的结在天下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此刻不下狠手敲打警告,这两个最合适的便就要真的废了。
延圣帝抬起头来,当机立断的向许内侍吩咐道:“令知制诰拟旨,贬赐!赐晋王一位王府长官关千山。赐楚王一位王府司马江少廷。着命关千山、江少廷二人尽心的辅佐两位王爷。”
许内侍的身形微不可查的滞了一滞。他偷眼看了看延圣帝,眼中虽有疑惑却是未曾表现出来,依旧如往常一般应着声退出殿外。
延圣帝又向婠婠继续道:“尽快提上补缺的人选来。”
阿婠见延圣帝如此做出了决断,登时便就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几分能力的。延圣帝的这种肯定叫她的心情很是飞扬。
延圣帝正叫婠婠回去,恰逢两名宫女捧来了几样点心奉上。延圣帝便道:“我记得恒之爱吃这枣泥卷,阿婠带些回去罢。”
他说着枣泥卷,注意力却一直都在婠婠身上。他见她眉开眼笑的谢了恩,又欢欢喜喜的自宫女手里接过点心盒子离去。心头便是轻轻一叹。
看起来,阿婠与恒之真的相处甚好。展笑风对如今的她并无影响。
如此,甚好。他总算是能舒心些。不会对不住阿婠,不会更加的对不住凤家。
延圣帝忽觉的几丝疲惫自心底攀爬而上,就是方才下旨的痛快感也压不下那丝丝缕缕的疲累。他将身体倚靠向椅背,合了眼睛慢慢的捏着眉心。
离了观稼殿的婠婠又是一路的疾行,待她回到定北侯府将手里的点心盒子交给凤卿城时,那枣泥卷还带着些许的余温。
凤卿城看着这盒枣泥卷一时说不清心中是何种的滋味。他抬眼望着面前的婠婠,看着她那因为疾行而微红的面颊。天气已然没有那么热,甚至风还有些微凉。她的鬓角处却有着一点微汗。
他捏起一块枣泥卷来咬了一口,那因婠婠而起的混沌心绪便就瞬时的飞散了,心中唯剩下一片清明的冷意。
这味道居然是他记忆中,最为鲜明难忘的那种。
枣泥卷不是什么名贵的糕点,它的原料很是易得。正是因为原料易得,所以讲究些的人家都会在做法配比之上琢磨出自己独特的方子。就是宫制的枣泥卷,每一宫和每一宫的做法也尽不相同。
这种枣泥卷是当年元后宫中独有的。
元后早已不在,那座宫苑也换了新的主人。可没想到会做那枣泥卷的人还依旧在。
凤卿城心中渐渐的下沉着。一直以来他查着的那件疑云重重的往事,慢慢的透出一线新的方向来。
朝野皆知元后是因伤心过度,积病而薨。而宫内的许多人包括秦王又都知道着一个“隐情”。元后非是病逝,而是因罪自尽。
原因是元后指使宫人向当年的蓝贵妃之子赵子灏下手,阴差阳错下令蓝贵妃香消玉殒,赵子灏亦是卧床难起,不过三日便就夭折了。延圣帝初时不信是元后指使,下旨严查。而最终人证物证俱全,条条皆是铁证。
延圣帝初时有多么的信任元后,见到结果后也就有多么的愤怒。他下令废后,并要将元后永禁冷宫。
元后在那些铁证前怔楞许久,在听到延圣帝的话的后登时发了狂。她先是仰天大笑,而后徒手的拗断了那几个人证的脖颈,将那些物证打的稀碎。地门暗卫现身护驾,却被元后抢了手中的短剑。
元后夺了兵刃却又冷静下来,她只是静静的望着延圣帝,无声的说了两句话后便就反手将那把短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口。而后狠绝的将那剑身的方向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