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出的事情,说大不算大,可要说小也实在不能算作小。
中秋将近许多府第都会在这几日往自家的庄子里走上一走,分发些个财物下去,图个同乐示个恩厚。官贵人家的庄子大多是相连相邻的。今日襄和县主到了庄子上后,便就收到了邻庄主人的邀约,一同往开宝寺去上香。雅娘、颂娘两位小娘子贪恋着农庄的新鲜,襄和县主便就留了她们在庄子里。又留了凤卿荀看顾。
本来去那开宝寺一来一回也就半日的功夫,却不想中间隔着的那条河上断了唯一能行马车的木桥。襄和县主也就没能按时的返回。
偏偏的这段时间里庄子上就同时死了一头牛和一头驴。
襄和县主没能回来,庄头就只好往府里请示。他来的时候,太夫人已经睡下。因为一头牛和一头驴吵起太夫人来,这便小题大做了些。可牛和驴又都属官府造册记录的牲口,涉及到官府珠鸾又不能代为做主,就只好留等婠婠回来。
婠婠先前在府门外见青金那焦急样子,还以为是人出了什么事情。此刻听明白了只是死了牲畜便就放下心来。
这一放心,那馋心思就又起来了。她看了看眼前垂首而立的中年庄头,问道:“杨庄头,这一牛一驴是怎么死的?”
那杨姓庄头的精神越发的紧了紧,他很是不自在的偷眼瞧了瞧坐在一旁悠闲喝茶的凤卿城,这才小心翼翼的回道:“今日三公子和二娘子、四娘子往果园子里去摘果。在那果园边上遇到一个小娃。
那小娃的爹娘都在园子里忙着,娃又太小不会走路呢,他爹娘就把他放在边上晒太阳。这在庄子里也是常见的事情。
三公子瞧着那娃娃招人喜欢,就给了他一块肉脯。谁知道”
杨庄头再次的偷眼瞧了瞧凤卿城,继续说道:“谁知道就飞来只雀鹰,冲着那娃就去了。当时所有人都进了果园子,全都来不及去轰那雀鹰。
四娘子为了救那娃娃,抬胳膊就冲那雀鹰射了支小箭。要说这一箭射的也是当真的准,一下子就把那雀鹰射死了。
不成想那箭飞出去的时候,惊了果园子里驮果的驴。那驴一惊还哪儿能听人使唤,在园子里蹿跳一通。公子娘子们娇贵哪里见过这情形,小的们虽是及时的护着两位娘子和公子走开了。但是,二娘子也还是吓到了。
三公子见二娘子被吓到,立即就指挥府内的仆役们上去制服那头惊驴。这一来一去,驴就惊的厉害了,蹿出了果园子就往外跑。那驴惊的狠庄里人撵不上。
后来那驴就撞到了一头拉车的牛,然后牛也惊了。再后来,那牛跑离了路,好巧不巧的掉进了一个坑里。那坑里又好巧不巧的有棵折断的小树,那断茬的小树更是好巧不巧的戳在了牛脖子上。
那惊驴,先前撞到牛时害那赶牛车的把式摔下了车。因为怕惊驴踩踏到那把式,四娘子就又一抬胳膊,把驴也射死了。”
杨庄头说完了,自己都觉得不信。可他说的却句句都是事实。回想起这半日的混乱局面,他的脑袋到现在都还是恍惚的。
婠婠倒是没有不相信,她听完杨庄头这长长的一篇汇报后,得出了两个结论:一,牛是意外死的。驴是因为救人杀的。二,牛也好驴也好,都不是老死的更不是病死的。那肉质向着放心和肥嫩无限的接近着。
婠婠咽了咽口水,心道:厉害了我亲爱的小姑子。没白白的枉费她出借地方和人给她。
凤卿城在一旁听着也是得出了个结论:这锅竟是他们兄妹几个的。
雀鹰是他养在庄子里的,引来雀鹰的肉脯是凤卿荀给的,二次惊驴是因着凤雅娘受到惊吓,凤颂娘两次出箭,一次惊驴一次杀驴。还因为这惊驴又死了头牛。
所以方才这庄头才一再的偷瞧他。凤卿城明白了这原委,便就看了那庄头一眼。
虽然是阐述了事实,但杨庄头的心中还是发虚。此时被凤卿城这么一看,理所当然的就误解成:这一眼是侯爷的警告。
那只雀鹰是这一串混乱事件的源头祸首,可那雀鹰是侯爷的啊。
杨庄头心中一颤,却也不是多么的惧怕。在他看来,世上的一切都是一物降一物。侯爷再是怎么不能惹,不还有夫人在旁吗。他自诩是个明眼人,看得清楚以后这侯府里到底谁说的算。所以他方才才敢实话实说。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没那胆子在天门总捕的面前撒谎。
此刻凤卿城看过来,他便硬着头皮装作没看到,撑着一副精干模样向婠婠请示道:“夫人,此事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理?
婠婠兴奋起来,她搓了搓手说道:“那头驴,皮拿到药铺换阿胶,肉拿来做火烧,驴骨头的话看谁家孩子喜欢用这个做玩具,就让他们自拿。”
顿了一顿后,婠婠问道:“什么颜色的驴?”
杨庄头听了这“处置”面上已经尽是呆滞,哪里还有半分方才撑出的精干样。出于心底那对婠婠的惧怕,即便是此刻他呆滞的很,也是很本能的回答了婠婠的问题,“黑色。”
婠婠满意的很,“那把驴蹄子留着,去道观或者神婆仙家处问问,看有没有人买这个。那头牛”
说到牛,婠婠便越发的兴奋起来,“牛皮拿去硝了,回头量着做几双靴子。各个部分的肉留几大块送过来,其余的连骨头一起就地炖了,大伙儿分来吃。去办吧。”
说完了婠婠就起身来,边往外走便同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