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让秦王少丢点儿脸,总要有始有终。这种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扯了。
婠婠放下筷子,信口诌道:“就比如从前的倭国。他们地方小土地有限而人口却在不断的繁衍。如此人口越来越多,土地就越来越不够用。那地方又多发地龙、海龙之难。一旦有个什么危机,届时若我大宋强硬他们也就会伏低做小的前来求援,可若反之,将会如何不言而喻。
附属国这东西也还是独立的一国,只有彻彻底底的统一过来,叫两国融合成一国,血脉相融、文化相融真正的合成一家,那才能让后世子孙免于战火。
眼前的战恰是为了后世的和。”
延圣帝抚掌道:“正是如此。当年太宗打下了倭国,先后数次迁民就是这般道理。这些年我倒是没发觉阿婠还有这样的见地。”
一番胡诌还能合了圣意,婠婠意外的很。不过为了不让延圣帝再说出个“接着说”来,她立刻的表明道:“臣没什么见地,深知的就是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
延圣帝正笑着,杨岂又开了口。他非是不知道延圣帝的心思,也正因为知道,那说了许多年的劝谏更是要再说一遍。且还就要选在此刻说。唯有叫延圣帝放弃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才能维护住持止戈政见的晋王。
楚王本就主张开疆拓土,如今婠婠说出这样一论调,只要稍加运作将这论调扣到秦王头上。届时,一向重农桑、轻战事的云相与一众主张止戈的重臣就会倾向晋王。
杨岂不会傻到迎着延圣帝的脸去打,他当然是选择了一向嘴拙的婠婠,“明大人可知一场战事需损耗多少人力、物资。又会令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一个弄不好,便就打雁不成反被啄了眼。
便是打了下来,那又是一场更大的损耗和风险。远的不说,就说凤家。当年虎威军多少儿郎的性命换来北地的一场安稳,可终究不还是出了西夏遗族之事”
婠婠听他当着凤卿城的面提到北地、虎威军这般的字眼儿,立即寻到话题来打断道:“杨大人说的没错,战事的背后一定有损耗。但杨大人莫不是觉得战事就只是拿着刀枪剑戟去肉搏拼命?
我不知道什么兵法战术,倒是还知道这世界上有战车、弩机、突火枪、火石炮之类的东西。若能够将现有的火石炮改良,令它的威力大过如今的千百倍。那就能威服四海、不战而屈人之兵。”
杨岂没想到一个嘴拙之人还能与他开论,斗劲儿愈发被激的昂扬起来。他开口来,才只发出半个音节便就听到延圣帝说了话。他总不能与天子抢话头,只得先按捺下来。
延圣帝听她说起火石炮,心中对先前的猜测也更确信了几分,兴致浓浓的重复道:“威服四海,不战而屈人之兵。”而后他笑起来,又道:“这正是我想达成的。可惜我才能有限,延不下太宗手中的盛世大局。
威服四海。这一个威字何其难成。百姓富足安居,铁蹄所踏无能相抗,这都不算是盛世,不算是威服四海。唯有令治下的繁华能迷了人眼,令四海蛮夷明明白白的知道无法与我朝相抗。折了他们的心,杀了他们的胆气,叫他们恨不能生来便是宋人,自愿归服再不敢起事。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威服四海。”
婠婠听得一愣,心中当真的钦佩起延圣帝的志向来。
在婠婠发呆的时候,楚王与洛青章、洛亦卓已经十分有技巧的附和起来,并顺便的表达了各自心中的钦佩和赞同。
可惜杨岂的目标没有转变向楚王等人,他依旧盯住了婠婠发问:“明大人方才说的火石炮被玄门改进过数十次,比之最初的威力不过也就多了十成。明大人所说的千百倍,无异于痴人说梦。
看来明大人还是适合做总捕,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实在是”
杨岂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发出了一阵笑声。
凤卿城搁下了手中的酒盏,正待要捉了杨岂话中的漏洞怼将回去,延圣帝又一次开了口,“天命一朝中,有多少东西在前人眼中是不切实际的。认死理儿是好事,不过太认死理那就不是什么好事。”
杨岂多年为官,自是了解延圣帝的。他从这平淡的一句中,听出了火气,便就缓言道:“官家所说之盛世无人不向往。只是可惜天命年间那些巧器神兵都未曾留下。眼下要达成那一步,实在是难之又难。其实似眼前这般百姓富足安居的局面就已经是莫大的了不得了。”
就如延圣帝的论调已经被杨岂等人听腻,他这些论调延圣帝也已经听的不想听了。延圣帝将目光移到凤卿城身上,“恒之方才想说什么?”
凤卿城本来是要挫一挫杨岂的嘴,如今见延圣帝眼中的神色有些莫测,心中一谨慎便就只简单的说道:“臣只是见不得杨大人欺负我家夫人嘴拙。”
延圣帝笑起来,眼中的那抹神色却是未变,他又继续问道:“恒之心中当真也是以为要适时而行。这适时又是要如何的适,是顺应天时地利,还是励精图治等待时机?”
凤卿城微微一笑,并未选择在此时略略展露一些韬略文章。他只说了几个字。他说,“婠婠说的都是对的。”
话音落下,莫说是延圣帝和几位王爷、重臣。就是廊亭中的内侍官和宫女们都齐齐的凌乱了那么一下。
静默了片刻后,延圣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讨论。他开始扳回到正题之上。
喝了半盏热酒后,延圣帝向婠婠问道:“阿婠不是闻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