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和县主听得美儿招出了刘大娘,心中顿时一紧。
婠婠一脸的意外。她并没有审问的打算,怎么这小丫头就招出了同伙。不过既然招出来了,她总不能当做没听见,就这么白白的放过了。于是婠婠向银雀看了过去。没等婠婠说话,银雀就一脸会意的向婠婠福身道:“奴婢这就去将人带来。”
这次银雀会对了意思。婠婠省了说话的力气,看着银雀的目光中顿时充满了夸赞。银雀信心大增,带了那几个临时来帮手的婆子、丫头,压着美儿出去拿那个刘大娘。
襄和县主心中大乱,急急的想着对策。杨韶想的更远些,他自知拦不住婠婠。今日之事襄和县主是脱不得身了。他此刻也顾不上再埋怨妹妹,只一心思考着待婠婠查清一切时,他该如何说才能叫这煞神顾忌些局势利益。
只要她肯顾忌那些,那么他这个妹妹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可朝中谁不知道,官家之所以信重明婠婠就是因为她不会顾忌那些局势利益。此事难行的很。
兄妹两个人皆全心的思索着。暖坞中一时无人说话。婠婠觉得这样干等着有些傻,就示意唐大娘将那个引路的婆子松开。
唐大娘踢了踢那个引路婆子。引路婆子顿觉得一股凉凉的香意袭来,那种仿佛中了邪的感觉瞬间离她而去。身上又重新有了力气,她第一时间就跪正了身体,将头磕的砰砰直响。
难得是她这般的磕头法,居然就没有影响到口中的连串发音,“夫人,是刘大娘让老奴候在园中。说若有哪家夫人要用地方暂歇,就将她们引到暖坞中来。不关老奴的事,老奴什么都不知道。那刘大娘连赏钱都没给老奴。请夫人明鉴,请夫人明鉴”
对于这引路婆子一边磕头有声,一边流畅辩解的功力,婠婠看的叹为观止。她忍不住抚掌赞道:“说的好。继续。”
那婆子一愣,实在理解不了夫人为何夸她说的好。这是在说反话斥她说谎,还是觉得她招的够坦诚明白?
来不及细细的想,引路婆子继续的磕头不止起来,“夫人,老奴所言句句属实。倘有一句假话,叫老奴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说罢这句,她便停了口只一心的磕起头来。
金莺虽然不理解婠婠方才为何抚掌道好,但她听得清楚、记得明白,她家夫人说了“继续”二字。说这话之前,这引路婆子做了两件事,一件是磕头,一件是说话。而此刻这婆子只磕头不说话。
金莺小姑娘顿时觉得这婆子是不听夫人的话。于是她将眼睛一瞪,努力的做出气势来,向那婆子呵斥道:“说话!”
这声音虽声色似鹂鸟清脆,但那气势却有若炸雷。若换到平时,任何人听到这样的一道声音都会发笑。可此刻却没有谁觉得好笑。尤其是那引路的婆子,被金莺这么一呵,她顿时抖若筛糠。
越是紧张害怕,脑子就越是不清明。引路婆子已经都招了个仔细明白,她实在不明白夫人想让她说什么。她想不明白却也不但耽搁片刻,嘴边自发的又招出了上个月偷偷聚众赌钱一事。
见没有人再呵斥什么,这婆子也就一路的招了下去。从聚众赌钱到偷懒贪银,诸多花式的犯错,从上个月说到上上月,从今年说到去年
婠婠觉得,这种自己什么都不说,身边就有人替她传达到心中所想的状况甚是惬意轻松。
她瞧着这引路婆子居然又加大了表演力度,在一边磕头一边说话的基础之上,又多增加了匀速颤抖一项。婠婠看的正惊呆,就听这婆子说道:“那年老奴藏在树上偷摘果子吃,隐约见到是有人推侯爷下水的。老奴疑心是自己花了眼,没敢报予太夫人和老夫人知道。老奴该死”
这婆子已经说到了十几年前的事情,十几年前凤卿城还是个小孩子。
婠婠的视线就从那婆子的身上转移到了襄和县主脸上。襄和县主本就阵脚大乱着,被她这忽然移来的目光一看,脑中登时一空,再也没了思索的能力。
襄和县主只觉浑身发麻,一时像在火里,一时又像在水中。在婠婠的注视之下,她觉得她仿佛是赤身露体的,一切见不得光的、不能够为人所知的事情全部都曝露在对方眼中。
襄和县主多年来认定的一件事开始动摇起来。
当年她以为凤家几位将军全部战死,天门对定北侯府的监视也该放缓、撤去。这些年她出了无数次手,并没有一次被谁发现。可见这座府邸早已不在天门的监视中。
当年推凤卿城下水的那件事,她使得手段尤其隐秘。就是查到那个动手的人,也不会牵扯到她的身上。除非是有人全程的瞧见了她是如何的挑拨、如何的陷害、如何的去叫一个奴婢恨上一个孩子。
襄和县主闭上了眼睛,不住勒令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锦衣捕快也是人,他们不是无所不在的风。她当年做的那些事情不可能被人看到。就是看到了又如何!就算是有人将当年落水一事的真相抖出去,也不会有谁相信。
那年,是她跳进了水里将凤卿城救了起来。为此她还大病了几日。
杨韶察觉到妹妹的不对,他伸出手来按了按襄和县主的手臂。向婠婠说道:“你母亲是个闺阁女子,最是见不得血腥。还是让她先回去歇一歇罢。”
婠婠半脸的无辜、半脸的莫名,问道:“母亲又不想看了?既然母亲改了主意,那只管自回就是。舅父这话说的,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