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帝姬显然不能很好的理解出这四个字的意思,可要细问究竟此刻又不太方便。她知道习武之人的耳力极好,她们在此处说的话,夜远朝等人是能够听清的。
小姑娘盯着那四个字瞧了半晌,只恼自己当年没有那先见之明,寻机会去细细的观摩。
在汴梁时她也曾见过几次明大人与定北侯相携同处,眼下回想起来,分明是定北侯待明大人更为上心。实在是看不出明大人是怎么实施死缠烂打这四字真言的。
难道说这四个字不是指明大人对定北侯死缠烂打,而是定北侯对明大人死缠烂打?
昭宁帝姬眨眨眼睛,越是回想就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如此的话,自己该去寻定北侯取经才是。
昭宁帝姬提着笔,似是要写什么,那笔尖却是久久的落不到纸上。
婠婠在一旁瞧得着急。一开始用纸笔是为了顾忌小姑娘的面子,可既然心里喜欢夜远朝,又何必再藏着掖着。倘若换做是她,不仅要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还得凑到对方脸前去说,确认对方能听得清楚明白才行。
到底这不是她的事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行事方法,她觉得天经地义的事,在这小姑娘看来未必合理。
昭宁帝姬犹疑许久,最终在纸上写了一个问题。
婠婠接过来一瞧,见这小姑娘是在询问夜远朝为什么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她问这个问题,婠婠倒是理解。只不过这个中的原因解释起来未免话长,用嘴说倒还罢了,用笔写还是用楷书那对婠婠来说就不是一般的头大了。
提着笔头大了片刻后,婠婠脑中灵光一闪,仅用两个字就回答了问题:报恩。
将夜远朝的行为归结成报恩也的确是没错。报延圣帝的恩、报她当年将他从雪地里救出来的恩。
对于自己的归纳能力,婠婠甚感得意。她觉得自己说的言简意赅很是明白,可惜昭宁帝姬却是看的半知半解。
其实问不问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小姑娘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问上一问心中总有些别扭罢了。
没成想,问过了心里还是别扭。
昭宁帝姬最终没能压住心里的几股扭结,试探着写出了满满一篇字,要求婠婠暂时将夜远朝指派给她做暗卫。
要地门总督使做自己的暗卫,昭宁帝姬也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所以才心虚的加上了暂时二字,并提了一些瞧着十分合理的理由。
这要求对于婠婠来说,那就是瞌睡时送来的小枕头。能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甩掉夜远朝这人肉摄像头,她简直乐意的不能再乐意。
这事儿她开心,昭宁帝姬也开心,可谓皆大欢喜。
婠婠很是痛快的点头应下,但接着她又犹疑起来。这事儿好是好,但有个关键问题:夜远朝那货似乎并不太听她的指挥。
她让他去保护昭宁帝姬,他就会去吗?
婠婠越琢磨越是觉得此事实施起来很有难度。
昭宁帝姬见她先是痛快答应,接着又面露为难,便自发的以为是四门中事务繁忙,调开夜远朝人手上会有为难。况且,自己这要求也实在过分,哪里能让一位总督使来做个小帝姬的暗卫。
昭宁帝姬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这要求提的欠考虑,真要这么做了,于夜远朝来说恐怕等同冷置。
小姑娘懊悔的扭了扭手指,向婠婠道:“方才的事情,还请明大人只当我没提。”
瞌睡时飞来的小枕头又自己飞走了,婠婠觉得有些不甘心,可她也没那自信能百分百的指使动夜远朝。
婠婠扬起脸来向着天空长长的一叹,做上司做成她这样,也是失败的没谁了。
她这样忽然的一声长叹令昭宁帝姬瞧得满头雾水,圆睁着一双眼睛表达着满心的迷茫不明。
婠婠转回头来见到昭宁帝姬这副神情,觉得自己得要努力的维护下这仅剩不多的声名才行。她方才已经点了头,那就算是应下了。既然应下了就得要做到。
维护声名从言出必行的小事做起。
想到此处,婠婠立刻带着昭宁帝姬下了房顶。回到府衙大门前,婠婠一本正经的看了看跟随昭宁帝姬而来的那些随从、宫女。然后向夜远朝道:“小帝姬初来北都,多有不熟之处,身边更没个熟悉的人,左右你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不若看护帝姬一日。”
换个人夜远朝怕是要开口刺激了。
这话说的好似昭宁帝姬是个初至陌生之地,需要人看护的娇娃娃。可谁也没有请她来,是她自己跑来的。能孤身一人跑来北地,又怎么会娇弱到需要个熟悉的人来看护。
话说回来,就是真的娇弱,夜远朝也不会买账。娇弱在他看来等同于麻烦,引不起半分的怜意。
可眼前的对象是昭宁帝姬,延圣帝唯一没有掩饰过疼爱之意的子女。或者说,是因为昭宁帝姬的出身并不起眼,牵扯不到任何一方的利益。对于延圣帝来说,她单纯是个女儿,并不代表其他。所以延圣帝在面对她时,才会是个单纯的父亲。
延圣帝有很多的子女,唯独昭宁帝姬对于他的意义不同。
这些事情寻常人不知,夜远朝等人却是瞧的清楚明白。
在长久的一阵沉默后,夜远朝点了点头。
这一刻,昭宁帝姬的心是雀跃的,婠婠的心情亦是雀跃,难得夜远朝在公事之外如此配合。不管他是给谁面子,反正她方才应下的话是兑现了。
昭宁帝姬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