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消除云相的顾虑,见效最快、最好操作的方法就是绑红线。云相没有女儿送入宫中,却有一个心头肉似得小儿子。眼明如云相,也看得清楚赵子敬极为看重母家的几个弟、妹。
若将凤颂娘和云小郎凑做一对儿,云相心中的顾虑自会消去大半。
赵子敬并未想过利用雅娘、颂娘的婚事,且望着能护她们一份顺心如意的安乐,没想到此刻颂娘竟说出如此一番话来。
赵子敬看了看凤卿城,只见对方面上也是一片错愕意外,心中便明白了颂娘此言并非有人授意。
那云小郎一前一后两次口无遮拦惹到颂娘,颂娘如何会真的看上云小郎。
他想要护她安乐,她却想着替他解忧。在赵子敬眼底的感动越发深重时,太夫人瞧着凤颂娘的眼神也开始了转变,从不忍直视转成了一抹深沉的赞许。
是她小看了这个孙女儿。原来这个小孙女儿并不是不注重仪态言行,而是心中揣了大局。
姚南星略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四妹妹的心意可定了?”
颂娘有些看不清楚状况。皇后表嫂语带迟疑,许是因为她觉得这世间再找不到第二个如大哥哥一般的男子,故才有此一问。可是表哥眼中的感动要作何解释?
颂娘满心满肺的雾水,但是对于姚南星的问题还是给予了坚定的肯定。
表哥是怎么一回事,她不知道也不确定,不过对于未来夫婿的要求,她还是很知道、很确定的。
姚南星闻言微微的笑起来,转向赵子敬道:“四妹妹既有这心思,就成全了罢。”
颂娘一愣:成全什么?
赵子敬看着凤颂娘,那颗被感动浸的柔软而温暖的心里一团思绪飞转。
云安,云小郎君,贪玩任性、行事肆意,倒也不是什么奸恶之辈;没有什么治世之才,却有着一身的诗赋文章。换个角度去瞧,云小郎君的种种行径也能算得上名士fēng_liú。
他这位四表妹骨子里也是个好顽、不喜拘束的,这门亲事未必就那么不合适。
想到此处,赵子敬微微笑道:“如此也好。”
说罢了,他侧过头看了身畔的姚南星一眼。其实他并没有想刻意的传递什么,这只是个下意识的小动作罢了。这世上再没有谁比姚南星更加的了解赵子敬。只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一抹一闪即逝的情绪,姚南星却是明白了他此刻心中所想。
他是想着多多的为凤颂娘添上一份嫁妆。
姚南星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晓得。”
帝后之间的默契交流落在凤颂娘眼中,令她越发的迷茫不解。她习惯性的将视线转向自己的祖母,以往这种情况,祖母都会给她些暗示、提点。然而这一次她在太夫人眼中看到的,是一抹稍显复杂的欣慰。
颂娘一怔,又将视线移向了凤卿城,却见他面上的神情更加难以解读。而后,颂娘的视线顺移到婠婠的身上。
婠婠倒是读懂了颂娘的求助,只是爱慕能助,因为这话题、这状况,她也弄不懂。
与此同时,与定北侯府隔着几条长街的云相府中。云安一连打了数个喷嚏,云相夫人的两条新月眉快要拧成了团,里面满满都是心疼。一声紧着一声的将丫头婆子们指挥的团团转。
“快去端姜汤来。”
“怎么给小郎穿的如此单薄?还不快去拿件厚些的衣衫。”
“这瓜是冰水镇过的,怎么还往小郎面前端?”
......
云安想说其实他不冷,却连话都插不上。
坐在摇椅上赏月的云相转头看了云夫人一眼,道:“他都这么大了,难不成还不知道热了减衣冷了添衣。”
云夫人盯着云安喝下姜汤,这才开口道:“长得再大也是孩子。咱们家升平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我这做阿娘的再不为他费神,那我的升平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云相摇了摇头,满脸的不敢苟同,却并未再出声说些什么。
“你那表情是个什么意思?”云夫人的注意力完全的转移到云相身上,“仔细说起来,若不是你,今儿升平也不会受凉。”
云相笑的无可奈何,道:“又关我何事?”
云夫人道:“是谁说今年要搬回南边去,不置办换季的衣衫,免得到时不便?”
云相从摇椅上坐直了身,道:“去年的衣衫又不是不能穿,怎么偏他毛病多。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正好,今年就改一改他那奢靡浪费的毛病。”
云夫人不以为然的道:“钱这东西,挣来不就是为了花的?我的儿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他高兴,多费些银钱又算的了什么。你若养不起,我自养得起。”
云夫人出自江南大商贾之家,家中无有姊妹兄弟,唯她一个独女。偌大的产业皆由她执掌打理,对于银钱,她底气足的很。
云相与云夫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亲后也是夫妻和睦,琴瑟相谐。若人生有十桩事,那么会有九桩两人的观点是一致的。剩下那一桩就是养儿子的问题。
在云相看来,只要一沾上教养儿子的问题,这位怎么看都顺眼的夫人就变得各种不可理喻起来。
他深吸了几口气,又深吸了几口气,最终还是没忍住,无比郑重的同云夫人说起道理来。
关于教养儿子的问题,他郑重了许多年,难得的是每一次他的措辞都不雷同,却又是每一次都文采斐然,入情入理,听着便是一种享受。
在夫妻二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