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的总督使大人顿时噎住了。延圣帝不过是在婠婠的折子上批复了一篇斥责之言,而他却因为地门暗卫在天禄寺倒塌时未能护住那几位皇族,而被延圣帝指着鼻子怒骂了一通。
两相比较起来,还是他更加没脸一些。
眼看婠婠便要啧着嘴从身边擦过,这位总督使终于回过了神来。不对呀,他过来出言刺激的目的不是要比没更没脸,他的目的是比试啊,比试!
他的性格古怪,在他心中比试切磋那是关系亲近的人才可以做的。而他与明婠婠的关系不但不算亲近,还很有些僵。他一直想要打败她一次挽回许多年前被她击败而扫落的面子。可是性格使然他无法如当初的明婠婠一样,不管不顾的直接出手。
不能直接出手,不愿意提切磋,他还是有别的法子的。比如专挑扎她心的话来说。这一招屡试屡爽,然而他也屡战屡败,屡败屡勇。
今日他又使出这招,没想到居然就不灵了,非但不灵对方还反过来扎了他的心。不,不止是扎心,还扎了脸。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地门总督使转过身,蹭蹭两步拦在了婠婠身前,破天荒的说了一句,“出手吧。”
婠婠一怔。这,这,这这脸色!这架势!这分明是要约架啊。
凭她唯一会的那一招刀法能打的赢堂堂地门总督使吗?答案明显是否定的。婠婠好想假装没听到这句话、没看到这个人。她看着面前这直戳戳的如一颗钉子样纹丝不动的总督使大人,只觉胸中一阵郁闷。
不知怎么的,在这种时候她居然想起了无名楼中那条叫她暗笑了半刻钟的信息。再看眼前这人,心中便是一阵赞叹:真是难为他还能站的这样笔直。
想到这里婠婠脑中灵光一闪,她大大方方的摇头拒绝了对方的约架,而后补上了一句:“我不与有伤的人动武。待你养好再说罢。”
养好什么她有意没说,只是意有所知的将视线移下瞄了他一眼。而后带着金莺绕过他,甩开步子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人群当中。
总督使大人再次感觉到:扎心了!扎脸了!
前几日他在家练功,一拳击碎了木桩。天知道那崩飞的木块怎么就三撞两撞的刺进了他的左腿和臀。
这种私密事她是如何知道的,答案不言而喻。他神经质的向着四下望了望。人是如此多,根本发现不了哪个是天门的眼线。而他又万分能确定一直以来没有人在跟踪他。
接着他意识到天门的盯人方式不仅只有跟踪盯梢。他们更多的时候还是会使用捕快的手段,比如从他丢过的垃圾上推断出他这一日都做了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浑身不舒服。此时此刻他才理解了,为什么许多朝臣远远见到明婠婠都会退避开。那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在她面前总会有一种没有穿衣服样的感觉,全无隐私可言。
怎么办!以后他也不想再正面与她打交道了。
这位地门总督使凌乱了片刻,转回头望着婠婠消失的方向,拢在袖中的手慢慢的收紧成拳。眼前比起与天门总捕一较高低,更加紧要的是他在延圣帝心中的地位。
天门在他身上下的功夫如此之细致,便就说明延圣帝是不信任他的。作为皇家暗卫的头领,不被天子信任那是如何一件危险的事情。
地门总督使垂下了眼帘,默不作声的立在那里。心思便如身侧的那水轱辘般,一刻不停的转动起来。
婠婠完全不知道她的话对地门总督使起到了一种怎样的影响,也不知道她此刻在金莺的心中已然又换了种形象。在金莺的认知中,唯有说书先生所讲的英雄大侠才会因为对方有伤而不动手教训。
这是何其的磊落,何其的胸襟!
金莺目光炯炯的看着婠婠的背影,只觉得世人皆眼瞎。她家大人哪里是个凶神夜叉,她家大人分明就是位英雄人物。跟说书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而婠婠已经完全忘却了这支小插曲,一路的吃吃逛逛,好不快活。
在一个面具摊前,婠婠发现一路上对什么都没露出多少热忱的金莺拿着只面具满眼的欣喜,却是又恋恋不舍的放下了。
婠婠今日给招财和锅铲都放了假,各发了一串铜钱叫他们自去玩耍赏灯。因为买衣饰需要金莺参考,她便将金莺带在了身边。锅铲揣了铜钱欢欢喜喜的跟出了门,招财却因为那副面貌不愿出门而留在了家中。
此时见到金莺这副神情,婠婠自然猜得到她心里的想法,便出钱来买下那张面具递给了她,“我这边没什么事了,回去寻你哥哥出来玩罢。”
金莺一怔,随即酸着眼眶向婠婠福身下去,“奴婢多谢大人。”
这一声大人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礼貌而好奇的打量了婠婠一番皆又转了回去。
婠婠拉着金莺快步离了这里,至一处角落停下道:“以后唤我大娘子就好,快些去罢。”
金莺心中对于婠婠的惧怕已消了大半,此刻两股没有颤颤,声音也没有抖抖。竟是很自然的福身道了声,“是,大娘子。奴婢晓得了。”而后,后退了几步便转身去了。
婠婠看着金莺欢天喜地的消失在人群中,先是被她的情绪感染的欢喜,而后又不由得有些落寞起来。
换了一个时空,她也依旧是一个人。连翘虽对她好,却总是带着股敬崇,并没有寻常朋友的亲密。至于这一世终于有了的亲人,几天的相处里她确是觉出了那种曾梦寐以求的温暖,可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