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空山寺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沈怡打算等第二天再领着边静玉去见戒嗔师父。
空山寺很少会招待那种一捐就捐几百上千两银子的大功德主,往来的基本上都是普通百姓,因此没有什么服务意识。想要住在寺里?可以啊,你自己收拾屋子、自己铺床、自己去厨房里端饭吧,没有专门的小沙弥会帮你做这些事。沈怡以前跟师父学武时,在寺里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对此很适应。
边静玉就傻眼了。他一共四个小厮,书平、书安留在家里没跟着出门,宝来、金来都还没有赶过来,所以他身边暂时没有服侍的人!叫他自己穿衣服,这没问题。但他真的不会收拾屋子和铺床啊!
“我帮你弄吧。”沈怡笑着说。
空山寺给香客准备的房间有两种,一种是大通铺,这是免费给人住的。若有人无家可归了,找不到容身之所,就可以来寺庙里住这种大通铺,若他们能帮空山寺料理一下菜地,那么总能有口饭吃。还有一种是单间,想要住单间就要出点银子了,但也不用给很多。边静玉和沈怡自然选择了住单间。
两人毕竟没有成亲,所以各自住了一个单间,两间单间是相邻的。
“朝这边走,大约走两百步,那里有一口井。我们先去提一桶水来。”沈怡说。
天已经彻底黑了,但这天晚上月色极好,走在外头还能看得见路。沈怡领着边静玉去了井边。本以为在这个时间点,井边应该是没有人的了,结果偏偏有个人正站在井边沐浴。那应该是一位身材健壮的男子,只见那人赤-裸着上身,直接提了凉冰冰的井水就往自己身上倒。边静玉连忙错开了眼神。
边静玉自己错开了眼神还不够,还伸出手捂住了沈怡的眼睛。
“你做什么?”沈怡问。
边静玉一本正经地说:“非礼勿视。”君子要非礼勿视。作为成了半个亲的人,更要非礼勿视。
“这有什么!当年我跟着师父习武时,师父同时也教导寺里的小弟子。我们一帮人就赤-裸着上半身站在后山的小溪里练功……”沈怡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大家都是男人,江湖中人不拘小节。”
“所以混在江湖中的人,他们大都是光棍。”边静玉幽幽地说。
沈怡:“……”
等这对年轻的未婚小夫夫斗完嘴,那位壮汉已经冲完澡离开了。沈怡忙领着边静玉去提水。边静玉从小到大就没从井里提过水,当沈怡弯腰干活时,边静玉就不错眼地盯着沈怡,生怕他一不小心会掉进井里去。提了水回来,沈怡动作麻利地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再把床铺好,这就可以睡觉了。
边静玉生平第一次睡在了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盖着带了些许霉味的被子,听着山里热闹的虫鸣,一时间毫无困意。他想,今天这一天过得真是太刺激了。就在刚刚,沈!怡!帮!他!铺!了!床!
四舍五入一下,这可以同等于他和沈怡一起睡觉了!
“回头该和娘说一声,莫再琢磨退亲的事了。”边静玉认真地对自己说,“既然我已经对怡弟做了这些事,就该负起责任来了。怡弟肯定比柳三姑娘能干,娘一定会喜欢他的。”比如说他能从井里打水!
柳三姑娘是边嘉玉未过门的媳妇。
边静玉虽不爱和边嘉玉比什么,但鲁氏偶尔有些攀比之心,这也都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