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儿背着两个布口袋,大踏步地向宅院走去。
此时,正统皇帝正在城门楼上宣布复位。
蓝儿返回四合院,推门而入,高声叫道:“大人,我回来了!”说完,他将两个布口袋放在门边,转身关上大门,向客厅走去。
于谦依旧坐在客厅内,呆呆看着外面,纹丝不动。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道:“蓝儿,怎么现在才回来?”
蓝儿三步并两步走入大厅,从口袋中掏出当票、银子和铜钱串,双手放在桌子上,道:“大人,您的祖母绿扳指当了二十两纹银,这是当票,请大人过目!”
于谦“哦”了声,看也不看那张当票和银子,还是呆呆看着外面。
蓝儿又道:“大人,小的回来的路上,擅自吃了两大海碗打卤面,花去五十文钱,还望大人见谅!”
他冲于谦连连弯腰拱手,又揉着肚子道:“小的实在饿的走不动路了!”
于谦摆手道:“这不算什么,你追随我这么多年,确实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些钱,你拿去买些好酒好肉,尽情享用,也算我给你的点回报。”
蓝儿顿时泪如雨下,“卟通”声跪倒在地,“砰砰”叩了几个响头,道:“蓝儿嘴馋,乱吃东西,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望大人收回成命,莫要撵走蓝儿。”
“蓝儿还想继续追随大人,即使大人身无分文,不做官了,也一样!”说完,他又“砰砰”叩了几个响头。
于谦愣了下,连忙道:“你这是从何说起?于某何时说过撵你走?”
蓝儿抬起头,道:“大人当真不撵走蓝儿?”
于谦郑重地点点头,道:“当然!如果你不怕吃苦受累的话!”
“耶!”蓝儿鸟雀似的蹦了起来,伸出两根手指,指向天空,道:“太好了!太好了!”他鼻涕眼泪直流。
于谦微微摇了摇头,道:“也罢,收拾好包裹,我们马上出城,乘天还没黑!”
蓝儿重重点了下头,然后道:“大人,蓝儿还买了三十斤小米和二十斤豆料,每斤十文,合计五百文。加上两碗打卤面,共计花费五百五十文!”
于谦摆手道:“这些花费就不需报账了。三十斤小米很好,带在路上慢慢吃,至于豆料嘛,给大黑吃!”
“嗯!”蓝儿重重点了下头,转身向屋外跑去。
他先来到厨房,从水缸中舀了盆清水,端在大黑驴面前,道:“你先慢慢喝,回头给你好吃的。”
然后他把盆子放在地上,转身走到了门边,拿起较小的布口袋,解开绑绳,双手捧起把豆料,向大黑走去。
大黑低着头,喝了几口水,抬头看见豆料,顿时两眼发亮,“嚯嚯”叫起来。
蓝儿走入驴圈,左右看看,见墙角有个盆子大小的石槽,便走了过去。
石槽内空空如也,像被水洗过。
蓝儿摇摇头,将豆料洒入石槽。
大黑“嚯”地声叫,撒开四蹄跑向石槽,大口大口吃起来,三口两口就将豆料吃尽,还不停地咬石槽。
它抬起头,看着蓝儿,“嚯嚯”地叫着,驴尾巴摇来摇去。
蓝儿摇了摇头,转身又走到门边,提起整袋的豆料,来到石槽边,打开袋子,将豆料捧起,一捧一捧往石槽内倒,边倒边说:“这回让你吃个饱!吃饱了好赶路!”
他连捧了几把豆料,足有小半袋子。
大黑眯起眼,摇头晃脑地吃了起来。
蓝儿看着袋子,少了将近四分之一,不由摇头道:“太快了!剩下的,以后慢慢吃!”说完,他扎紧布口袋,将其提到了门边。
做完这些,他看看左右,又向书房走去。
书房在正中房屋的左边,他推门而入,径直走到书架前,翻拣起书本来,边翻边道:“大人别的可以没有,唯独它不能少!”
说完,他翻出整摞书,垒起来有半个胳膊高。
他捧着这些书,走入客厅,将它们放到正中的桌子上,然后道:“大人,您看看,这些书哪些该带走,哪些不该带走?”
于谦摆手道:“除《四书五经》外,其余的书,全部不带!”
蓝儿愣了下,连忙道:“大人,您要是不当官了,这《四书五经》便没用了,为何只带它们,别的一概不带?”
他满脸不解。
于谦脸“刷”地沉下道:“休出此胡言乱语!《四书五经》,如昭昭之日月,须臾不可少!以后莫再说此类书无用之类的话!”
蓝儿打个愣神,舌头吞到喉咙里,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于谦接着又道:“于某已经不是官了,以后莫再称呼大人。”
蓝儿打个激伶,连忙道:“不行,这个小的叫顺口了!”
“叫顺口也不行!”于谦连连摇头,道:“这么做总归是不好!”
蓝儿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蓝儿以后该如何称呼大人?”他低头想了片刻,挠头道:“叫老爷?”
于谦连连摇头,道:“这个也不好。还是叫先生。”
“先生?”蓝儿满脸疑惑道。
“对!先生!”于谦郑重地点了点头,两眼闪闪发亮。
蓝儿连忙冲于谦弯腰拱手道:“蓝儿拜见于老先生!”
于谦手拈胡须,发出阵“呵呵呵”的声音,连连点头。
蓝儿直咂巴舌头。
于谦背着手,在客厅内来回踱了几步,道:“蓝儿,除《四书五经》、常用换洗衣物和粮食外,其它一概不带!收拾完,马上走人!”
蓝儿抱拳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