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捧着上联“一生清廉”,红条纸像条蛇似的在他手上扭来扭去,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他拿着上联,来到左边门旁,“啪”地把纸贴在墙上,然后右手从上到下把红纸抹了遍。
红纸平平地镶嵌在墙上,并且凹入墙内两三根头发丝的厚度,纹风不动。
他如法炮制,把下联和横批也贴在墙上,同样也嵌入墙内,平展如桌面。
待贴完对联,他身上的白气也烟消云散了。他后退几步,手托下巴,看着对联,连连点头,随后双手向两边摊开,鸭子似的晃了几下,进到院子里,左看右看,捧着肚子叫道:“雪儿!雪儿!”
院子里不发出半点声息,东西厢房和正屋的所以房间门都关闭着。
谢小石“呜呜”叫唤了阵,推开右厢房第二间房,房内除了有个炕,约占了半间房子大小,什么都没有。炕上铺着张马车大小的草席。
谢小石躺在草席上,双手捧着肚子,眼睛直直看着房顶,肚子“咕咕咕”直叫。
第二天,东方刚出现抹鱼肚白,谢小石就翻身爬了起来,飞似的奔向皇宫。来到偏殿内,对宫人道:“本官来早了,你去取早点来!”说完,肚子“咕咕”叫了两下。
红衣宫人斜眼道:“大人,早点还未做好,只有昨儿的剩饭——”
谢小石挥挥手道:“不拘冷热,统统送来!”
红衣宫人弯腰低头,道声:“是!”便退出偏殿。
谢小石背着手,打量着偏殿,殿内并排列有红木太师椅,分左右两列,从临近里边墙壁的地方,直排到门口。正是昨日蓝光等人来过的地方。
此时文武百官还未上朝,殿内空荡荡的,只“嗖嗖”刮进来些风,吹的殿内米色帐幕,左右摇晃。
谢小石手托着下巴,站在殿中间,仰着头,眼睛闪闪发亮,嘴角滴下黄豆粒大小的水滴,后面挂着如同蛛丝般的线,晃晃悠悠落向地面。
天空变成淡青色,红墙绿瓦,看的分明,外面的公鸡“喔喔喔”叫了三声,宫门“哗啦哗啦”打开。
这时,从外面走进名官员,头戴乌纱,身着红袍,胸前背后,各有块脸盆大小的白底补子,绣着红色日头、蓝色大海和仙鹤飞舞图案。锦缎制的红袍不发出任何光泽,有些灰扑扑,并且泛白。
此人脸型似竹筒,卧蚕眉,丹凤眼,山羊胡子,有些灰白,脸色发黑,手里持块长方形红木笏板,低着头走向偏殿。
谢小石看着来人,倒退两步,拱手作揖道:“于大人早!”
来人正是于谦,他站在殿门口,看着谢小石,木头人似的站了有三四次喘息的工夫,点了下头,“嗯”了声,便又低着头,径直来到左边位置的上首,撩了下衣袍,坐了下去,然后低着头,看着笏板。
这时进来两名红衣宫人,每人端着个脸盆,白色,盆内堆满了烧饼、油果、包子、点心、花卷、馍馍,堆的像个小山包,高出盆半头不止,红的、绿的、白的、黄的,五颜六色。
他二人开口道:“谢大人——”
话音未落,谢小石“啊呜——”声,老虎似的扑了上前,左右手各抓个盆子,向后扯。两名红衣宫人倒退了三步,眼睛瞪的似铜铃,捂着胸口,呼呼喘气。
谢小石盘膝坐在地上,把盆子放在左右两边,两只手左右开弓,风车似的,抓起东西,轮流往嘴里塞,腮帮子鼓的像蛤蟆,两只眼睛水牛似的盯着前方。
红衣宫人道:“谢大人,这是宫里昨儿吃剩下的,本来是要倒掉的。”话刚说完,他眼皮翻了翻,捂住了嘴。
旁边的红衣宫人冲他翻了下白眼,上前步,拱了下手,眯起眼睛,眼角的鱼尾纹四下摆动,嘴角两边向上翘,脸上向开了朵花似的,道:“谢大人,您老来的太早,小的们还未准备好,只好取些昨天预备的,还望您老不要见怪。”
谢小石伸了伸脖子,喉咙振动了几下,鼓起的腮帮子瘪了大半,然后摆摆手道:“不怪!不怪!真正好!”说完,又将半个油饼子塞入口中。
两名红衣宫人,捂着嘴,身子像蛐蛐似的抖,互相看了眼,用胳膊搡了下,低着头,弯着腰,迈着碎步向外走去,边走边眯起眼睛,咧着嘴,手指着谢小石的方向道:“看他那样儿!”
“嘿嘿嘿”发出阵猫叫似的声音。
于谦坐在太师椅上,低着头,看着笏板,发出阵“咳咳”的声音。
谢小石扭头看向他,举起手中的花卷,指向于谦道:“于大人也吃点?”
于谦斜眼瞥了下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默不作声。
谢小石把拳头大小的花卷放入嘴中,两眼闪闪发光。不到柱香的工夫,他就吃完了蓬,瞪圆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像公鸡打鸣似的“咯咯”叫着。
然后他拿着两个盆子出去,约过了盏茶工夫回来,满面红光,两手空空,肚子那鼓出了个篮球大小的包,眼睛眯成条线,嘴巴翘起像弯月,螃蟹似的在殿内走来走去,抬头看了眼于谦,便出了殿门,蹲在门旁边。
此时天光大亮,文武百官陆续来到。
上朝时辰到,文武百官上朝,班列文武,殿下乌压压站了成片。谢小石看着他们,挠挠头,便站在文官队伍中最里边、最末的位置,笔直而立。
皇帝坐殿,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殿内鸦雀无声。沉默了有三四个呼吸的工夫,于谦从班内走出,手捧笏板,道:“臣于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