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马前蹄离地,腾起半人多高,又“啪”地声重重落在地上,溅起股半人多高的灰尘,站住不动了。马上的白衣女子弯腰冲谢小石道:“你怎么这么磨蹭?大家在等你一个人呢!”来人正是东方雪。
谢小石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只得道:“马上就来!”然后冲大黑驴喝了声:“驾!”拉着它往前走。
大黑驴摇头摆尾,泯耳攒蹄,边走边回过头去吃草。
东方雪撅着嘴,拨转马头,叱道:“快点!”打马飞奔,眨眼便消失了。
于谦纵马飞驰了十余里,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不由得停下马来,喘口气道:“年老体衰,连马都骑不动了。”
蓝儿和柳金燕分左右紧随其后,相隔不过两个马身,而金光手持双斧,沿路跑来,也只落后十几步。他浑身是土,快成土人了,脸上汗浆浆的,上面覆了层土,如果不是有双黑眼珠乌溜溜地转动,只当是土块。
众人看见他的样子,无不大惊失色。
于谦跳下马来,道:“将军不愧一代名将,两条腿硬是跑过了四条腿。”蓝儿和柳金燕频频点头。
金光摆手笑道:“于大人过奖了,大人才是文武全才的盖世英雄,末将不过是雕虫小技,实在愧不敢当。”
于谦摆手道:“将军过谦了。”他望了望身后,没有任何人,便道:“我们先在这儿歇会吧,等等他们。”
金光等三人无不赞同,他们将马儿牵到棵路旁的大柳树下,坐在柳树根旁歇息起来。这柳树树盖如荫,两人合抱粗细,连人带马都遮住了。
足足过了两盏茶的工夫,南边官道上传来阵马蹄声,三匹马驮着三个人向这里跑来。中间的那匹大黑马上,有个人被捆成粽子样,搭在马背上,像个面口袋,正是陆小翠。
另两人则分在她两旁,也是骑着大黑马,左边的人身着白衣,正是东方雪,右边的人身着紫衣,背上有口阔剑,比寻常的剑要长和宽,正是柳随风。两人虽隔着陆小翠,却互相交谈着。
柳随风道:“东方姑娘,家父对令祖剑神前辈赞不绝口,仰慕之极。”
东方雪笑道:“柳公子过奖了,我爷爷也时常在我耳边提起你们柳家庄。”
柳随风眉毛挑起道:“哦?剑神前辈居然也提起我们柳家庄?他是如何说的?”
东方雪抿嘴笑道:“我爷爷说你们柳家庄不愧是江南武林之翘楚。除去少林、武当和中原霸王庄,武林中就属你们柳家庄了。”
柳随风眼睛亮了起来:“剑神前辈果然这样说?他实在高抬我们了,柳某愧不敢当。”
东方雪笑着连连点头。
陆小翠往地上“啐”了口道:“柳家庄屁事我不关心,姓柳的,你最后把我放了,不然要你好果子吃!”
柳随风拿出块白毛巾,伏身堵住陆小翠的口,陆小翠“呜呜”干叫着,说不出话来。柳随风笑道:“雪儿姑娘,莫让闲人搅了我们谈话的雅兴。在下还想向雪儿姑娘请教武林大势。”说完他眉毛向上飞起,嘴角生风。
东方雪满脸通红,低头微笑道:“柳公子,请教不敢当,有话请讲,雪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随风拍手笑道:“如此甚好!”
陆小翠像是打了针鸡血,整个身子直挺挺跳起来,昂着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东方雪,头摇得像拨郎鼓似的,嘴里“呜呜”直叫唤,鬓角滴出几滴汗珠。
柳随风伸手点中了她的“软麻”穴,陆小翠像瘪了气的皮球,软塌下去。然后他与东方雪谈笑声风,直到看到远处于谦、金光等人坐在柳树下歇息,并时不时向这儿张望,才停止交谈,收敛笑容,紧绷着脸,好像谁也不认识谁。
二人催动马匹,跑向于谦等人。
柳随风跑到柳树前,翻身下马,像四两棉花落地,不发出声响,也不起灰尘。他走到于谦面前,拱手施礼道:“因监押犯人来的迟了些,让于大人久等,还望大人恕罪。”
陆小翠扬起头,“呜呜”叫了两声,随后又像团烂泥样,软瘫到马背上。
于谦摆手道:“柳公子过谦了,路上辛苦,理应好好歇息。”说完,他伸长脖子,不断地看他们的身后,问道:“谢少侠呢?”
东方雪回道:“落到老后面了。”她回身指了指身后。
她身后的道路弯曲,两旁绿树成荫,杂草丛生,除了偶尔有几只兔子从路旁窜过,再无任何动静。有只肥大的像小羊似的大灰兔,站在路的中间,扭头看着他们,两个耳朵左摇右摆,两只红宝石样的眼珠骨碌碌转,嘴唇一张一翕,像是在闻空气,忽地像遇见了怪物似的,“哧溜”声,钻到草丛中不见了。
金光斜倚在柳树背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抚着斧子,哈哈大笑。众人全扭头看向他,无数问号堆满了他全身。他连忙缩了下舌头,坐直身子,闭目养神。
又过了约两柱香的时间,南边路上传来阵马踏銮铃和阵阵的吆喝声,三名灰衣劲装大汉牵着匹大黑马,小跑着过来,马背上还驮着两捆大包,分左右搭在马背上,左边是金光的盔甲,右边是柳氏兄妹的行礼。他们正是柳家庄的庄丁,跑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于谦站起身来,愣住了,道:“咦?他们先到,谢少侠反倒还落在他们后面。”
众人也感到奇怪。蓝儿嘟着嘴道:“大家都到了,就他没到,真是落后分子!眼看就要到京师了,他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