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是。”
同样的字,同样的语调,唯一不同的是一个说的不以为然,一个说的理所当然,却将这间被晨曦充斥的茅草屋冻结,安静的呼吸声,一个接一个的重磅信息,从生死之间再到生死之间,苏问有些胸闷,但并不紧张。
“所以,你决定把我怎么样。”
他没有用我们,而是单指我,就简简单单的就将七贵排除在外,从未听说过岐王殿下是个如此擅长玩笑的家伙,更少有人知道对方还是一个一等高手,越是善于隐藏秘密的人,就越不喜欢秘密被发现,所以他觉得对方虽然不带喜怒的脸颊上,其实早已经布满了凶神恶煞。
七贵攥紧了拳头,在少爷说话的时候已经悄然退去了六步,隐隐有将陈茂川夹击的意图,只是他似乎忘记了,昨晚那个险些要了自己两人性命的杀手对于对方而言不过如此,但他知道闷棍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不用那么紧张,我并不想将你们怎样,否则我大可以在城门口就将你们正法,至少那里的太守应该比你更清楚冒充皇亲国戚是怎样的罪名。”陈茂川像是没有看到七贵的小动作一样,安然的坐到了床上,静静的看着苏问。
苏问听着对方的话语,有些清冷的脸颊缓缓舒展开来,甚至带着一丝调皮,说道:“是啊!如果连北魏律都背不下来,他那里坐的上太守的位置,不过敢在二里外的官道上杀人,犯得的该是那条王法,连三岁孩童都知道的事,偏偏有人去做。”
顿了顿声音,嗓子又干了,只是看向对方也没有之前的震惊,更像是与一个旧友悠然的闲聊,“至少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岐王的名头并不好用,如果你真的有胆子走到任何一个太守府衙前亮出身份,那么我便敬你是条好汉。”
陈茂川笑出了声,不得不说对方比他想象的还要无赖,但这种无赖更像是一种无畏,无知者无畏,“正如你说的,我的处境的确不算太好,但我想要杀死你们还是可以办到的,还有一点你应该牢牢记在心里,如果你以为同样的招数对我仍然有用的话,大可以试试,不过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苏问看了眼已经站好位置的七贵,朝对方摇了摇头,昨晚的杀手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过他们,一招鲜吃遍天者少对于此刻的他们只是个笑话,“所以你现在并不想杀我们,那很好,我们一路上帮你避过了两次劫杀,我很俗,因为我不是岐王,我很缺钱。”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怕。”陈茂川冷笑一声,眼神变得凌厉。
“看来你真不知道什么是谢。”苏问仰起头,迎向对方的目光,脸上同样带着笑意,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稚嫩,一个十五的孩子,对于他来说这应该就叫做理所应当。
这一次,陈茂川真的笑了,不再是之前的满含深意,也不再是冻如寒冰的冷笑,而是放声大笑,幅度之大,连昨晚那么激烈的战斗都没有散乱分毫的发髻,此刻竟然有了松动之意,习惯了勾心斗角,见过太多的阴谋诡计,他突然发现像对方那样直白的话语听起来竟是这般的惬意。
就好像沧州军营里的那个旗牌官,那怕是问候了他十八辈祖宗的恶言侮辱,指着他的鼻子把口中的唾沫飞溅满脸,都好过府中那位总是一副毕恭毕敬模样的老管家,因为后者的强调中总是很好的隐藏着一种他很不喜欢的味道,这味道叫做虚伪。
但是那名旗牌官并不知道自己是岐王,如此看来苏问的无畏并不是来自于无知,所以才越发的有趣。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陈茂川认真的说道,尽管他知道对方的某个秘密,可他不在意,因为那不是他需要思考的事情。
这是一份无比的殊荣,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不假思索的同意,朋友这个词很特殊,不如知己近,又比路人亲,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整个北魏王朝万里疆土,这个朋友能让你走的很通畅,同时无需你付出任何代价,因为朋友只是朋友,即便是北魏律中最霸道的株连九族之中也没有包括朋友一名。
“可是我不喜欢你,所以不会和你成为朋友。”苏问认真的说道,他读过很多书,书中说的再多也都是一句,一人的道鸡犬升天,只是多不一定对,更不是一定要学,不喜欢,所以不要成为朋友,逻辑通顺,可这样的拒绝不单单是舍弃,也是一种罪名,不过苏问不会去想那么多,因为他才十五岁。
他可以凭着自己的喜好去付双倍冰糖葫芦的钱,而不去在意那是否值得,他可以凭着自己的善心将银子施舍给乞丐,而不去想自己是否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他的眼睛很干净,不沾染尘埃,所以喜欢就是朋友,不喜欢就不是朋友。
陈茂川微微蹙眉,能够让他说出这句话的人并不多,甚至整个沧州都找不出几个,但同样敢如此直接拒绝自己的人也不多,恐怕整个北魏也找不出一个,但蹙眉并不代表不悦,相反的是更多的兴趣。
“昨晚应该是你第一次杀人,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
很生硬的转折,陈茂川不想在上一个话题上继续停留,所以他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一个他同样关心,可以说很期待的问题,他不敢去问皇兄在写下那道诏书时心中在想什么,所以想在这里寻找答案。
一旁的七贵听到这个问题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瞟向了靠在床头的少爷,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