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轻凝见过何顾身上这条条伤疤,花轻语可没见过,猛然看见,内心被震撼到无以复加,差点把手里的托盘打翻。
何顾倒不觉得有什么,在这种世道下讨生活,不留下点伤疤那才不正常。他第一次受重伤,是被两个小贼一刀在肋部划开了一条半尺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裳,何顾一度以为自己要挂了……
因为那伤口看着血肉模糊不说,还没银子看病找大夫,他只能选择自己胡乱清洗包扎一下,然后硬扛着等死。没想到的是,看着那么严重的伤口,十天半个月之后竟然自己愈合了。当时何顾还琢磨这是不是自己的金手指——自愈!
直到后来他当了乞丐兵,看到受伤的多了,才明白这不是什么金手指,而是穷人命贱没那么容易死。只要小心保持伤口清洁别被感染,人体的自愈能力是强大的——尤其是忍耐力奇强的穷人们。
何顾的穿越之路,说是一路砍杀过来毫不过分。先是和各种毛头小贼玩命,跟着乞丐兵剿匪,死磕半座山,野岭夜杀锦衣卫,建镇铁焰扫荡百里,百骑平宜川,血战六盘山,勤王京师下……这一路刀山血海要想毫发无伤,只有买了顶级外挂的选手才能做得到。
何顾起身打一套组合拳,笑道:“你们看,确实不碍事,就是后脑勺这一下挨的有点狠。不过那厮更惨,被我送去投胎了。看着还像是个后金大官,可惜尸首被抢回去了,否则那颗脑袋不定能换多少银子呢。”
花轻凝急忙小心帮他把衣服披好,口中碎碎念道:“都这样了还要逞强……顾郎,你既是受了伤,便在漷县好好养着,差人来喊我过去便是了,拖着这样的身子又颠颠走这么远的路……”说着话,眼圈又红了。
何顾道:“漷县人多眼杂,我不想暴露你们在京城的身份。”
花轻语道:“姐夫,你以为这里还保密哪,早就被人看出来了,这几天你在漷县闭门谢客,有三四拨客人都找到这里来了。”
何顾眉头一皱:“怎么会?谁走漏了风声?”
花轻凝道:“其实也不奇怪,和咱们打交道的人本来就鱼龙混杂,里面保不齐有哪个大人的门客。也没什么好躲躲藏藏的,亮开招牌更好办事。”
何顾点点头:“少和那些送上门来的打交道,都是一些蠢货。”
花轻凝一愣:“怎么说?”
何顾不屑道:“我虽然挂着个侍郎,可实际是个外臣,皇上是不会给我半点实权的,就这样竟然还有不开眼的上来巴结,这不是蠢货是什么?”
花轻凝摇了摇头:“顾郎,你这次可想差了,这几拨客人可不是来巴结你的,是来求你救命的。”
何顾好奇道:“求我救命?”
花轻凝点点头:“这一次建奴进关,数十位文武大臣被捕下狱,按照咱们这位崇祯爷的性子,这番恐怕要死不少人。”
何顾听完这番话,忽然想起了袁崇焕,这位明朝超一线著名历史人物还被关着呢,按史书记载是要被街市凌迟,百姓分噉其肉……
因此立刻问道:“是不是来救袁崇焕的?”
花轻凝摇头道:“救谁的都有,唯独没有救他的。准确的说,是朝中没有一个救他的,但辽东上下却没有一个不想救他的,以祖大寿为首的数百辽东兵官愿意尽去官爵换袁崇焕一命,辽东本地商绅为其请命者更是数不胜数。”
何顾有些诧异:“辽东不是前线么,还有乡绅和商人?”
花轻凝晒然道:“屯田行商作坊织厂,无一不有。”
何顾闭目思忖片刻,睁开眼却看见花轻语正咬着嘴唇定定看向自己,不由道:“怎么今日哑巴了,那些来托人情的都有谁,你们记下了么?”
花轻语似是吃了一惊,身体微微一抖,忙道:“有的,待我去取。”
不多时,册子取来,何顾翻看一遍,口中啧啧连声,道:“朱由检这家伙还真是翻脸赛翻书,打赢了还抓这么多,当年打输了得抓起来多少?”
花轻凝一脸狐疑:“什么当初打输了?建奴以前也进过关?”
何顾发觉失言,摆手笑道:“没什么,我随便打个比方。”紧接着岔开话题认真道,“你们现在立刻派人手出去,按这册子挨家挨户拜访——注意,一定要高度保密,绝不可让人发现。”
“然后呢?”
“告诉他们,如果想活命,就拿银子来。三品以上一颗人头十万两,三品以下的五万两,你们看其家境下菜碟。其中若确实有穷苦官员,就免费卖个人情给他,但得让对方知道是谁救了他。”
二女一起愣愣的看着他:“你真有办法?”
何顾端起一杯茶吸溜两口,眨了一下眼睛:“为夫多牛掰啊!小事一桩。对了,要让他们正月十五之前必须把银子备齐,否则过时不候。”
花轻语思索片刻,犹疑道:“那如何交割呢?要保密的话就不能走银票,大几万两银子无论送到哪都难免引人注意。”
何顾想了想:“让他们备好然后通知我们,咱们派车半夜去拉。”
花轻凝在一旁掰着手指头迅速盘算,此时插言道:“别人都还好说,只是袁崇焕怎么联系?他家眷俱在辽东广东,京师里虽然有常驻办差之所,但那些下人怎么主得了这么大的事,也许还会有人做出卖主求荣的勾当,走漏了风声。”
何顾道:“派快马日夜兼程赶去关外找祖大寿,十万纹银可救不了袁都督,告诉祖大寿,五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