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廷芳摇头道:“夏娘子一夜没睡,我这会儿觉着还好,让她好好歇歇吧,等她醒了,再来看我也是一样的。喝药的事,你们按照药方子煎来我喝就是,既然都是人家安排好的,何苦为了这点小事还去动问?又不是属算盘珠子的,得让人家拨一拨才会动。”
米明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于是答应了,便往外面来。众人看他出来,听说公子病症确实好了,都纷纷念佛祈祷起来。独有金刚凑到他面前,嘿嘿笑道:“这下好了,公子的病好了,我看会里那些老家伙还有什么话说?哼!咱们这一路来遇到的事情,保不齐就有那些老棒子使得坏儿,之前因为公子的病,没心思和他们算账,如今总算是悬在我心里这把刀放下了,那些老东西,看爷爷怎么收拾他们。”
米明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从来都是这样,马后炮精神。既然公子痊愈,这些事情自然由他筹谋做主,你不过是当个打手罢了,在我面前摆出这么个智珠在握的模样作甚?如今我倒是担心这夏娘子,她的前夫毕竟就是陆云逍,你说如今她被咱们掳了来,会不会让陆云逍那边生什么疑心?”
金刚笑道:“这些日子咱们跟着夏娘子,看得清清楚楚,她何曾和陆云逍那边联系过?就昨天因为公子病情加重,所以咱们没顾上跟着她,难道就能联系上?这世间哪有如此巧合的事?不过你说的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只是当时你掳人的时候,恰是入夜,街上还没宵禁呢,那客栈后巷子来来回回总有马车经过,怕的什么?你不是说也没人注意到你们吗?”
米明沉声道:“虽是这么说,我还是觉着心里不大安宁。罢了,就算那陆云逍要找她,恐怕也要花两天功夫,到时候只要公子见好,咱们便把她送回去,立刻撤回岛上就是,如你说的,会里那些老家伙,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了,不然一个个都有些不像话。”
说到此处,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对金刚道:“对了,有一件事你得帮我记着,当时我带夏娘子离开时,她还以为我是打劫的,说她们没有多少钱,我那会儿答应过她,只要她能治好公子,我们要给她报酬的,俗语说,人无信不立,这事儿你和端儿说一声,人家可是公子的救命恩人,何况日后恐无再见之期,你得让端儿准备点丰厚报酬,我的意思是,除了金银,这回咱们随身带的那些什么珍珠宝石的,也可以给人家一些,你说呢?”
“这事儿让端儿操心去,我这么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男子汉,难道要为这么点金银珠宝去算计?”金刚冷哼一声,昂首离开,气得米明在后面咬牙跺脚,喃喃骂道:“呸!你是男子汉大丈夫,瞧不上这些铜臭味儿,你怎么不说没有这些铜臭,你连饭都吃不上一碗呢?明明每顿吃一锅,是我们好几个人的量,不是咱们公子有钱,谁养得起你?这会儿还有脸说这种无赖话。”
话音未落,米明忽然就觉得心中有一股怪异的感觉生了出来,转头一看,就见一个青衣小厮已经走到了院门处,转眼间就消失在门外。这本是极平常的场景,虽然项廷芳生病,但别院并未因此而封闭,仆人们出去办差都是寻常的,不过米明却是摸着下巴,眼中全是警惕和深思,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阴冷一笑,淡淡自语道:“呵呵,急着报信吗?去吧去吧,一定要给那个老家伙一个大大的惊喜啊,如此才不枉我养了你这只老鼠这么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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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爷,从别院那边传来的消息,盟主已经彻底痊愈,今天早上烧都退了,如今您在这里很危险,一旦被盟主知道,他不会放过您的,还是早做退路为好。”
季爷苍老满是皱纹的脸上肌肉颤抖了两下,慢慢放下手中核桃,淡淡道:“果然是小兔崽子命不该绝吗?多少得了肠痈的人最后都免不了暴毙的下场,当日服侍我的老袁,那也是个外家功夫顶尖儿的,结果一夜之间就没了命,那会儿栾圣手可还活着,是他亲自帮老袁看的病,都说没救了,果然第二天早上就断了气。如今,这世上竟然出现会治肠痈的大夫来了?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他妈的说出去谁信啊?”
那一直在前方躬着身体禀报的下属小声道:“据探听来的消息,这位夏娘子乃是太医院前任院正的女儿,两个月前才被寿宁侯府的世子爷给休掉,哪里想到她竟然会来江南?”
“院正的女儿又怎么了?她老子都因为用错药被杀了头,她难道还能强得过她老子?当日先帝在位时,最宠爱的如妃娘娘不就是暴毙而亡,事后传出的消息也说是肠痈,那时候姓夏的不也是院正吗?他要是会治,能冒着杀头危险看如妃娘娘死?如今他女儿倒会了,这算什么?青出于蓝胜于蓝?屁!”
下属不敢再说,暗道不管您老人家服不服,盟主的确是得了肠痈无疑,那些大夫都断定他活不过两天,可如今,人家好端端的痊愈了,若是为了装病钓咱们上钩,这病也该拖几天才是,哪里有这么快就康复的?
心中想着,嘴上却不敢说,耳听得长老还在那里喃喃咒骂,他忽然想起另一个消息,连忙上前一步小声道:“对了,那个陆云逍此时就在舟山,从衙门内线里传来的消息,如今他正在找那个夏娘子。”
陆云逍三个字总算让季爷冷静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方咬牙道:“陆云逍这个人精明的厉害,莫非他是嗅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