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语看着那李瘸子对朝云的谄媚,再想想他刚刚满脸的杀气腾腾,目光转到蓉儿身上,却见这凄惨的妇人已经瘫坐在泥水里,肿胀的脸上全是绝望和麻木。她的心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的刺痛起来,暗道夏清语啊夏清语,只为了一时嫉妒,你就将一个如花女子推进这样一个地狱中,你在天有灵,看见如今这情形,就不后悔不心痛吗?你也是女人啊。
“奶奶……咱们走吧,这是蓉儿的家事,让他们自己处理。”蓉儿此时恨极了蓉儿的蛮不讲理异想天开,暗道奶奶今儿就不该来这一趟,换了这般的恩将仇报,有什么意思?
“若是就这样走了,蓉儿还能活吗?”夏清语转过脸看着白蔻,却见小丫头皱起眉,嘟嘴道:“她都要杀奶奶,奶奶还为她的死活操心什么?何况他们是夫妻,那瘸子还真能杀了她不成?至于打骂,她做下这样事,受些皮肉之苦也是应该,昨儿她是怎么打柱儿的?”
夏清语摇摇头,看着地上仍是呆滞坐着的蓉儿,就要走上前,却被白蔻拉住,她回头瞪了一眼,白蔻无奈之下只得松手,却是亦步亦趋跟在奶奶身旁,防着蓉儿暴起伤人。
然而蓉儿如今已经是完全绝望了:儿子恨透了自己,今日又在街坊邻居们面前闹了这样一个大笑话,当真是颜面无存,她还活着做什么?更不用提暴躁粗鄙的丈夫也未必能容自己活下去,所以无所谓了,什么都好,死就死吧。她这样想着,哪里还有心思再去暴起伤人,就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气了。
“柱儿……昨天下午跑到我那里,当时看着他满身是伤,又淋了大雨,我怕孩子有个好歹,就把他暂时安置在我的住处。柱儿以为你中邪了,求爷派人过来看看,爷就让朝云过来找你,可你不在家,朝云谨慎,也没留话给你的邻居,以至于让你惊慌失措,方生了今日风波。”
夏清语缓慢沉声的诉说着,或许是听见儿子的关系,蓉儿的眼珠动了动,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夏清语,眼泪又流下来,颤着嘴唇好半晌,才哽咽着说出一句话:“柱儿……他怎么样了?”
“他病了。孩子受了惊吓,身上伤势也不轻,又淋了场大雨,从昨晚后半夜起就发了高烧。今天早晨我把他叫醒,喂了一碗粥,那孩子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他什么时候能回家?他惦记着你,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夏清语不等说完,蓉儿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他……他还惦记着我?他……他不恨我?”
“你是他的生养之母,这么多年,你和他相依为命,教他做人行事的道理,那孩子是什么性情你不了解?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一件事就恨你这个母亲?他更不可能因为什么荣华富贵就抛下你不认你,为什么你身为看着他长大的娘亲,竟然会不信他呢?你竟然认为他会做出见利忘义,为了做主子就离开你这个生母的事,你自己想想,这是多荒谬荒唐?别说我和云逍还不打算过继养子,就算我们要过继柱儿,柱儿也绝不可能答应的。他亲近我,是把我当做一个姑姑阿姨般可亲的人,但绝不会把我当做他的亲娘,这样浅显的道理,你怎会不明白?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去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