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磬,他离开族里已经整整四十年了吧?”白须老人收回视线,垂目良久,口中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不错,整整四十年,他比我大三岁,离族那年二十一岁。”蓝铁卢答道,他看上去虽只像四十出头,实际年纪却已经五十有九,比薜铁心足足大了十六岁。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四十年。蓝磬的父亲和你的父亲是至交好友,蓝磬的父亲是族长,你的父亲是二长老,他们俩手段智谋过人,心胸开阔,两人联手,一主内,一主外,可谓是珠联璧合。我铁黎一族在他们的手上一度达到了近三百年来,最为繁荣鼎盛的时期。”
“可惜,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我铁黎族的不断壮大惹来了可汗的忌惮,再加上一众江湖势力的虎视眈眈,推波助澜,你的父亲和蓝磬的父亲在四十五年前同时身亡。”
“那一段时日是我铁黎子民最难熬的日子,族长身亡,蓝磬身为族长的儿子,方方面面也很出众,本该由他继任族长一职。但我铁黎有一条规矩,未满十八者,不得出任族长职位,满十八岁,未得神庙圣光的认可者,不得出任族长。”
“那一年,蓝磬十六岁,我亲自将他带在身边教养,族长职位因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也由我暂代。”
“你则由你的叔父教养,我本想等蓝馨满十八之后,得到圣光的赐福,就宣布由他接任族长一职,等你满十八岁,行过成年礼后,就让你接任你父亲的职位。”
“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孩子,若能同心协力,携手好好管理铁黎,我铁黎族在你们手上,不见得比在你们父亲的手上差。哪知天不从人愿,蓝磬满了十八之后,竟迟迟得不到圣光的赐福。”
“反倒是你,十六岁的你头一回进神庙,就得到了圣光的认可。我当时就知道这事大条了。蓝馨这孩子其它的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强。”
“他身为族长之子,自认天赋智谋,样样在你上。但是,圣光却认可你而不认可他,这对他而言,是怎么洗也洗不去的奇耻大辱。”
“我想尽办法开导,却解不开他的心结,终于,在你满十八岁,继任族长的那一年,他叛出了我铁黎族。”
“我知道他的本事,担心他此去给我铁黎带来大患,为此,亲自去追杀他。我找到他后,他当着我的面起誓,说在他有生之年,绝不与铁黎为敌,并自废武功,我......”
“他究竟是蓝恩的儿子,又由我一手教导了五年,我实在下不了手,就放了他,没想到,这一放,终酿成了大祸,一晃四十年过去了,他回来了。”
“以他的心性,若不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是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知道,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就是我铁黎的庆典了。”白须老人抬起双目,却没有去看蓝铁贞,而是将视线投到石门上的那个八卦图上。
他在陈述这段往事的时候,脸上布满了无尽的悲伤,语气苍凉而无奈,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目中似有水光闪动。
“大长老,这事,怪不得您,您不必自责难过。”蓝铁贞听得鼻一酸。
“究竟是我一时的心软,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蓝磬的本事,你、我都知道,他敢这个时候在黎城露面,想必是已经不怕被我们认出来了,没有万全之策,他是不会回来的。”
“我铁黎族不怕外患,只要神庙不倒,就没人能灭得了我们的族。但是如果祸起萧蔷,那就很难说了,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后悔已是无益。”
“这个因是我种的,果就交给我来解决吧。如果,我......大长老一职由你来接任,月虹接任族长,族里大凡有半点异心者,你切不可有半点妇人之仁,杀!”老人深吸了口气,微微闭了下眼睛,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目光已是一片平静,唯有口中吐出的话,杀意凛然。
“大长老,您,不要这么悲观,那木的女子来了,也许,她会是我族的转机。”蓝铁心听得心神一颤,差点落泪。
蓝磬受了大长老五年的殷殷教导,他何尝不是大长老手把手教出来的。他十八岁接任族长的时候,年纪尚轻,受系统教导的时日尚短,根本担不起族长的责任。
是大长老一手带着他,悉心教导,直到他二十五岁,真正扛得起族长的担子,能独挡一面的时候,才放手。
“你说得对,这个女子,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她,也许是我铁黎一族的转机。”
“关于老七,你去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庆典之前,不许再出铁黎总部大门一步,若敢违背,杀无赦!”老人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转到七长老身上。
“大长老,这......”蓝铁贞颇有些犹豫,这七长老是大长老早已逝去的弟弟的儿子,也是大长老当世最亲的血脉亲人。
“铁贞,你身为族长,身上肩负的是我铁黎一簇几十万人的人家性命和未来,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老七幼时就和蓝磬要好,不怎么服你,现在既然又和蓝磬搭上了关系,自然早就认出了他,不过是隐瞒不报罢了。”
“他早知蓝磬的身份,却隐而不报,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庆典之前,不仅不能让他出门,你还得派人一刻不离的盯紧他,一旦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切不可有丝毫手软。”
“他是我蓝无庸侄子不假,但我不只他一个侄子。铁黎族几十万人,都是我的至亲血脉,我不能由着他一人去坑了这几十万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