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植物晒得几分憔悴,耷拉着叶儿像个无精打采的孩子。青梨园不如往日凉快,院中的草木被人为移开了不少。腾出一片空旷的地界,往日清净无人的园子站立了一排排小丫头,但都默契不出声穿着统一的青色布纹长衣挺着,所有人立在青梨园正厅前边挡出了一个包围圈。
与之相辉映的是奴仆们围成的圈子里,落了一地的白色碎片。看样子是什么器皿掉在地上砸落的痕迹。
大家都盯着中央素衣白裙的顾长歌,头顶瓷盘整个身子蹦的紧致,人直挺挺的站着不动弹一下,面部印满了汗迹。
顾长歌面前是左手举着戒尺在右手掌心上下拍动的碧嬷嬷,肥壮壮不修身的衣服在她跟前来回走动。再仔细看,院中不知何时搬来一个香鼎,鼎中插了三柱实香,烧了一半还燃着烟雾。
没有一个人说话,场面诡异极了。
顾长歌有些支撑不住,膝盖软了一秒,瓷盘“唰”地从头上滑落,狠狠摔在了地上。一下子,地上又多了瓷器的碎片。
“等等!”顾长歌脚步不稳,出手想慌忙拦下碧嬷嬷的动作,踉跄着还是跪到了地上。
“啪”戒尺挥在身上的清脆响声,和一声娇嫩的吃痛。
那并不是打在顾长歌身上的动静,反而是从里屋传来的叫喊。
“琳琅!”顾长歌摔在地上,身子多多少少嵌了那洁白无瑕却伤人的碎屑,顾不得辛酸整个人身子往一排丫鬟后面探。
理所应当的被挡了回来,一个屁墩又坐在了原地。碧嬷嬷冷笑蹲下,掐住顾长歌白嫩的下巴,站了近一个时辰的顾长歌身子哪还有多余的力气,被她捏的牙巴骨酸痛。无奈挣不脱束缚,只得目露凶光紧瞪着可恶的嬷嬷。
“二小姐如果再是轻举妄动,这戒尺可是不会轻易停下的。您呢,就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事情。”说完把顾长歌脑袋往下丢下,整只脚踩在了她身上。
“啊!”又是一声痛苦的叫喊,顾长歌被紧压在地上,生生无法动了。眼泪湿润的不行,泪珠打着转长歌忍着不让她落下,那不是委屈,是替琳琅心疼。
往日骄傲跋扈的自己,现在是真切感受到了无力,自己现在身居寒处也连累身边的人过得凄惨。
……
一炷香时间前,顾长歌和秦思棉将将吃了饭,和琳琅一同收拾着桌子。
长歌心思一直飘忽,这骄阳如火的天气,楚素从一醒来就消失不见。自己现在的处境无法只身离开,心里担忧着他的危险。
自顾长笙领着嚣张的碧嬷嬷离开已有三四日,走时交代青梨园的所有人随时准备好,他们会来重新整顿一下这里的风气。
顾长歌还忧虑着秦思棉和琳琅,跟着自己在这里,处处是心计,她们一有动作就免不了顾长笙的威胁。
心里波动的厉害,手都轻微颤抖起来,一个不稳手里的盘子从手中滑走,摔在了地上。
“二小姐!”琳琅跨过桌子过来扶她,秦思棉也慌了,两个人拥着她。
长歌摆手,只是手滑没有任何事情,也不知道楚素去了哪里。秦思棉拿手绢擦擦她的额头,一脸担心。
“长歌,娘这心口跳的厉害,怕不是有什么事情。”
顾长歌转头,秦思棉历经风霜的容颜虽然是爬满了皱纹,却也是白皙。现在这白倒是显得有几分虚神,她宽慰着秦思棉,心里只是在想着顾长笙又有些什么花样。
“娘,您去休息会儿,这里有我和琳琅。”
琳琅顺从的点点头,秦思棉看她一眼,往里屋去了,顾长歌给她点上一支安神香退出了房门。
秦思棉躺下没多久,院子外的门被推开,浩浩荡荡进来一堆人。全都是顾府干练的奴婢们,几下子就把青梨园给挤满了,规规矩矩依着顺序站在了厅堂外。
而后从外面走进来碧嬷嬷,换了身更加宽硕的行头,摇着身子一脸奸笑。有了众人的开路,走的更加意气风发。
“二小姐,奴婢给您请安。”
碧嬷嬷把不屑二字都写在了脸上,虽口里说着请安,身子却一步步走向顾长歌。
随手一抬,指了两个丫鬟向厅堂里走,把琳琅给拽了出来。
顾长歌琳琅二字呼之欲出,身子却被突然冲上来的两个人按住。碧嬷嬷一副早已了然的样子,讽刺的嘴脸对着她。
“二小姐!奴婢受夫人大小姐之名来教导二小姐礼仪规范。顺便给二小姐传授一下家教是什么,还请二小姐不要给自己增添麻烦。”
说话时琳琅也被按在了地上,强行跪着,泪眼婆娑的看着顾长歌。姑娘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只能咬着嘴唇含泪哽咽。
碧嬷嬷拿着训斥的东西,这院里所有能遮阴的东西,除了那棵老树,其他的均叫人给拆了去。还搬了一个鼎,插上三柱实打实的香,使了眼神给下人。
“给二小姐松开吧,接下来咱们可得抓紧练习呢。”
俩人松开顾长歌,走到一旁。有两个人又不知从哪拎出一堆盘子,直接推到顾长歌面前。
“二小姐,请吧。”
碧嬷嬷拿琳琅做威胁,顾长歌不得已妥协了。
顾长歌上一世身在深宫数十年,一身气质何愁不会。碧嬷嬷本以为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手脚定会笨拙的不知所措。没想到几下刻意规整的指令,顾长歌一一做了上来。
碧嬷嬷脸上挂着不甘心,没好气的鸡蛋里挑着骨头。
一会儿说长歌姿态太过扭捏,一会儿说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