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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偏僻的别院里,传出细碎的窸窸窣窣声。
那是有人费劲在苍凉的地上哼唧,一点一点挪动,看起来痛苦无比。
迷迷糊糊分不清时辰的顾长歌忍着身体的疼痛,用尽全力挣扎着。
这药的威力逐渐发挥出来,她脑袋发蒙,一点多余的力气也没有。
浑身难受,痛钻进骨缝里,涨得发痛发酸。这里偏僻,周遭只能听到凄清冷苦的虫鸣鸟叫,仿佛衬托着她的苦涩。
黑暗中看不见这局促的环境,只知道自己昏昏沉沉了很久,她迫不及待想逃离,越是动弹越是彻骨的剧痛。
眼睛看不清,听力就变得好起来。远方传进她耳朵微弱的嘈杂,她知道有人,拼了命想喊出来,药劲灼热的余温刺着她的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唔……嗯………”
她在地板上扭动着身躯,从订死的窗户木板透进微乎其微的光亮。发丝在挣扎里垂落,整个人狼狈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长歌摸到了厚重的门槛。她用着能使劲的力气抬起胳膊,忍着痛费力指甲扣着门板,感觉手指已经麻木。
怎么可能会有人听到呢,自然是没有任何效果,身体不断的燥热,还有一股烦躁的气息在体内乱窜,那药发作了,仿佛无数的小虫子钻在身体里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
这是一股与身体无法抗衡的力量,脑袋越来越重,滚烫的气息在她体内游走。
渐渐的,顾长歌面目开始潮红,两眼无神,她清楚的感觉到面颊和耳廓的温度升高。
可是手脚却一直冒着虚汗,她分不清自己是冷还是热。身上的单薄衣裳抵不住这里的湿冷,难受,比死还要难受。
微微喘息着,沙哑的嗓子再也吼不出任何声音。那股力量想冲破她的身体,在她五脏六腑冲撞。
顾长歌不停地用身体撞墙,上一世用来了结自己的毒药也不过如此。
可那时候自己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似乎也没有现在这般刻骨。
娘,我好痛苦啊。
她不能死!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顾长歌。但是目前一点缓解的办法也没有。宁愿被顾长笙绑起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眼皮已经撑不起来。身子已经渐渐没有了温暖的感受,这炎夏的天气也眷顾不了她丝毫。
只能无力的在身上摸索着,颤抖着手,无尽的摸索。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体内的燥热扰的她无法安宁。身子发痒,也是痛。
无意间摸到脖颈上,那块木质的小玩意儿。
长歌如同找到救兵,她费劲全力,张开许久没有水湿润干涩的嘴唇,发出了一声哨响,眼角略微有些湿润。
恍惚间瞅见缝隙里的微光,整个人瘫软身子,丧失意识昏了过去。
……
顾家宴会厅里,一切照常还在继续。
舞台中央华丽的歌舞依旧,乐声清脆绕梁。只是座上的人大都没有了观赏的兴致,高牡荷提出来的书法比试因老夫人一句待长歌回来,暂停中止。
顾长笙没有料到老太太对顾长歌的重视,这理应是损她面子的事情。虽然顾老夫人明显的不高兴,但其中大多是因为对她的担心。
“老夫人,我看咱们要不继续吧,长歌这孩子指不定跑哪玩去了。孩子玩性大,她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说不好喝了点酒在哪里酣睡呢。”
高牡荷小心翼翼靠近老夫人,替她捏着肩。
“这孩子从乡下回来第一次参加家族里的宴会,只当她收不住性子玩闹了吧。”
顾老夫人心里透亮,这样玲珑的孙女,即使生活在乡野,也带着一股与她不符的英气。
为人奇巧,不拘泥不紧张。落落大方也处处得当,其实也猜的八分,顾长歌定是受了高氏的刁难。
她大夫人的位置稳稳当当,处事虽然泼辣但也利落。关于后宅里的争斗,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也从未插手过家事,这些琐事已经不是自己该管辖的范围。
顾长歌的出现确实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丫头伶俐又不造作。能洞悉一切,也不高调,让家里有这样一个姑娘或许是件好事。
高牡荷动动嘴,还想说些什么,被老夫人压了回去。
“长歌她们母女自幼受尽了苦,这才将将进府,切勿多做刁难。你是掌事的,个中道理也该懂些。今儿难得的热闹,别误了时辰。”
老夫人的话撞进高氏的耳朵,老太太明显的干涉起自己的做法来。
顾信衡照顾着自己的夫人,到母亲跟前说话。老太太无心继续,满身官气的顾信衡虽然出息,也不是能让她舒心的人。
“信衡你也遣人去找找,那好歹也是你的亲生闺女,现在接了人家回来,别凉薄了才是。”
顾信衡点点头,一切依老夫人行事。他下令让高氏多派点人去寻找,顺便给宾客再添些吃食。
“是。”高牡荷只得咬咬牙,答应了。
她扫了一眼顾长笙,安坐在位置上愣神。眼睛盯着的,是之前宁王所坐的地方。
眼睛溜溜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顾长笙往日见痴傻的楚素,虽然呆傻,可是一身压不住的气派。自己偶然撞见过楚素在微风里挑花练剑的气势,舞着不拖沓的剑花,是最为人心动的模样。
从那日起,便有了暗自悄生的情意,到后来他病势渐好,心中更是愉悦。
身上这套定制的衣裳,以细致为佳。本是专门为了穿给他看的。可是楚素连个正眼也没有给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