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顾长歌怔愣地站在门口,她难受极了,高烧让她面色泛红,本就柔弱的身量在病容的衬托下看起来随时都会晕倒。
可是下一个瞬间,顾长歌的双眼都泛起了微微的腥红,她犹如一头被激怒的小兽,眸中满是狩猎前的杀气腾腾。
那两个赌棍没注意到顾长歌出来了,还在对妇人踢打,嘴中骂骂咧咧。
顾长歌死死咬着牙急促喘息着,她红着眼睛往前跨了一步,四处张望,忽然看到墙根堆着几块补墙剩下的土砖,当下毫不犹豫地就抄起一块黄砖冲上去照着一个赌棍的后脑勺就砸了上去。
哐地一声,那赌棍猝不及防被砸了这么一下,登时就摇摇欲坠地踉跄了两步,转头看到神色凶顽的顾长歌,伸手摸了摸满是血的后脑勺,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顾长歌手里的黄砖都碎了,可见她用了多少的力气。
另一个赌棍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不禁撒了手,惊疑不定地看着气喘吁吁地顾长歌,一个七尺大汉竟硬生生被一个小女孩的气势给震慑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长歌!”母亲秦思棉也被顾长歌吓了一跳。
顾长歌将自己娘亲扶起来,护到自己身后去,眼中的杀气分毫不减,冲那愣住的赌棍吼道:“给我滚!日后再让我瞧见你们在我眼前晃,我打断你们的腿!”
“小丫头片子,反了你了……”那赌棍顿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竟然让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给吓唬住,登时恼羞成怒地卷了卷袖子,想去教训顾长歌一顿。
“你有种,就往前走一步试试。”顾长歌微微眯起眼睛,凌厉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间磨出来。
她看着那赌棍,掂了掂手里已经碎了一半的砖头,只要对方敢上前一步,她绝对会毫不拖泥带水的砸断他的鼻梁骨!
那赌棍脚下一顿,刚刚生出的一点恶胆竟再一次让这女孩给唬住了。
他有点怕了,他是游离在三教九流边缘的恶徒,有些事情的原本模样他看一眼就能辨别出来……,她那分明就是杀过人的眼神,手中掂量着的明明就是一块土砖,可是她所散发出来的势头却让人觉得她攥着的是一把杀人无数的刀!
两人犹如两只一大一小的野猫对峙般僵持起来,没多久,大猫怂下了耳朵,不战而败。
“你给我等着!”上位者的威压让那赌棍不敢再放肆,他一把将自己被拍晕的同伴扛起来,落荒而逃。
“儿啊,你没事吧?”秦思棉只顾着警惕那个赌棍,尚且没注意到顾长歌的变化,见恶徒走了只以为是她们娘俩幸运。她忙不得试了试顾长歌的额头,还烧得厉害,不禁难过极了,安抚她道:“娘先前买的药都让那两个人给弄撒了,你快回屋躺着,娘还有点钱,这就去给你买药。”
院子里的白雪上凌乱撒着几味药材,都是那两个恶徒,争执间全被他们给糟蹋了。
“娘,别去!”
娘亲温暖的手掌覆在顾长歌的额上,舒服得让她微微眯起眼睛,等秦思棉要走时顾长歌才一把拉住她,轻声道:“我没事,娘,您别出去了,这些药捡起来就是了,别浪费那些钱了。”
说着顾长歌蹲在地上将药材重新捡起来,这两日大雪覆盖,药材全都在落在雪上倒也没怎么弄脏。
秦思棉见顾长歌没穿鞋,纤细的双足被冻得通红,霎时心疼起来,“娘来捡就是了,你还病着呢,快回去躺着……哎,方才你下手那样重,还不知他们要怎么报复我们,儿啊,娘手里还有点钱,不如你离开这里到外面避一避吧?”
顾长歌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很久,忽然静静道:“娘,您安心,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让旁人欺辱我们。”她手中抓着药材,站起来,双眸冷漠地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咬牙切齿道:“他们要是再敢来,我宰了他们全家!”
上一世顾长歌得势后直接命人去灵水乡将高鹏李毅德这两个赌棍给抓到了京城,千刀万剐折磨而死,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当时踢伤了娘的肝,害得娘频频呕血,身体一日比一日差,以至于后面嫡母以给娘补肝为由趁机下毒,将娘给毒杀了……
秦思棉的死一直是顾长歌心中放不下的石头,她没有保护好自己娘亲,懊悔了一辈子,却不曾想自戕之后竟然重获新生……看来老天爷对她不薄。
“娘,您没事儿吧?这儿疼不疼?”顾长歌在秦思棉肝脏位置轻轻揉了揉。
“不疼不疼,他们还没怎么动手,你就跟个小炮弹似的冲出来。”秦思棉笑了笑,接过顾长歌手中的药材把她往屋里赶,道:“外面天寒地冻的,快进去,娘去给你煎药。”
顾长歌松了口气,看来那两个混账东西还没把娘踢伤。
这一世,还来得及。
“娘,我刚才做了个梦。”顾长歌捧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身上裹着被子抱着膝盖窝在床上,时不时低头喝一口药汤,身上顿时暖烘烘的。
她们买不起炭,秦思棉便将方才煎药还没烧完的柴火端进了屋里,放在床边给顾长歌烤着,顺便在里头埋了一个个头不小的红薯慢慢焐着,等柴火燃尽红薯也熟了,她的长歌打小便喜欢吃烤红薯。
旁边秦思棉正拨着盆里的柴火,抬头看了顾长歌一眼,笑道:“做了什么美梦?说来给娘听听。”
顾长歌静静道:“我梦见,顾信衡把我们接到京城了。”
秦思棉唇边的笑色僵住了,眼神忽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