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笙日日来这青梨园,现在明目张胆开始对她炼药的熔炉上下其手。长歌也不管她,配合着她的小动作。
比起暗中往她炉子里偷摸拿药渣的行为,顾长歌倒是更愿意看她在自己眼皮底下晃。
两个人的话不多,难得的有默契,各自揣着心事干活。
“熬了那么多天药性也差不多了,今晚就试试。”长歌瞟了她一眼,给她言语的暗示。
“这药,看起来颜色不太正常啊。”顾长笙小心试探,长歌说着不打紧,药性烈继而味道足。
顾长笙便不再追问,微笑着告退,袖中捏紧近日从这儿记得方子,眼目藏着诡计得逞的笑。
送走顾长笙,长歌挥手把将才练的药炉打翻。动静惊到里屋的琳琅,跑出来慌忙查看。
“小姐!你没事吧。”
顾长歌摇摇头,立在原地,脚下浑浊的胶体溶液“咕噜”散发着略微刺鼻的气味。
经过调试顾长歌早已把易容方子牢记,缺的一味迟迟没有放过。在未成型前,此药色虽灰但无味,顾长笙自作聪明的往里放了能毁人皮肤的颜归,倒使得味道逐渐泛滥起来。
“琳琅,从明日起给我准备一副面纱。对外宣称我因病致面容俱损,不见外客。”
“小姐……要面纱做什么,可你明明好好的啊。”琳琅不解,顾长歌只是笑,也不多解释。
木明子,碾碎后呈白色粉末状。是这药方里最重要的一味,无色无味,能溶于水。也是令这易容方子解清毒性最需要的东西。
易容术虽有趣,可配制的东西必须精确无误。少一味,就不可成方。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了轻松改变面容,所以药烈有剧毒。最后的木明子才是关键。
配药几天,她从未告知过顾长笙个中秘密。她到现在为止,攒的药渣也够熬成一味“易容术”的了。
“你让飞梦照顾好夫人,这几天日头晒,就别让夫人出门了。我交代你的事也同她说一遍,记得当着所有下人的面。”
“是。”琳琅答应着,也懂事的没有多言。
顾长笙心里暗自得意,颜归和这些药物相冲,用了必然烂脸。这两日往药炉里放的那些,融化的残余量浸在炉壁上,也够顾长歌受得了。
自己从顾长歌那里得了真正的方子,暗自摸索着搭了一个差不多的熔炉。
顾长歌,等着瞧吧。
……
素日有条不紊的顾府,大清早的突然骚乱了起来。
跌跌撞撞的奴婢看着像受了惊吓,一脚蹬进顾大小姐的厢房。顾长笙端着茶杯,骂了一句没眼的东西。
“什么事这么慌张!办事分寸也忘了?”
“奴婢该死!”小丫鬟紧张的给自己扇了个嘴巴子。
顾长笙让她停下,心里大概是有了底,问她缘故。
丫鬟见小姐不动,道了谢从地上爬起。
“原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去给二小姐送东西,路上有事折回。遇上奴婢,就替她去送了……”斗胆看了顾长笙一眼,观察她的表情。
听说是与顾长歌有关,顾长笙更是从心头漾出笑来。
“接着说。”
“奴婢进了青梨园,连个守门的都不见影。摸到中门去,二小姐身边的琳琅姑娘不知从哪挡了奴婢的去路,说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琢磨着不对劲,青梨园里怪怪的。奴婢才要离开,往里看了一眼……二小姐她……”丫鬟说到这,面色已经铁青。
顾长笙抬眼望她,缓缓开口:“怎的,去了一趟青梨园给你下了咒了?说话支支吾吾,成何体统!”
丫鬟匆促跪下,今日的事情说来怪异。她也只是好奇往里看了一眼,谁知看见顾长歌黯然神伤,扯了面纱半掩着面目,琳琅看她窥视,就要赶她走。
巧不巧的,微风就这么卷进堂屋,掀起那面纱下遮盖的秘密。顾长歌溃烂发紫的脸颊就浮现在丫鬟面前,她慌乱的及时遮住。
可哪里逃得过眼尖的丫鬟,琳琅再次下着逐客令,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奔走了出来。
出来才发现,青梨园的人全都缩在屋外不敢靠近。嘴碎的奴才们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奴婢亲眼看见,二小姐指定是招了什么怪病。脸整块都烂了,哭的红了眼,青梨园都炸了锅了。”丫鬟颤巍巍说完,已是冷汗淋漓。
“奴婢不敢擅自告诉老夫人,这才及时回来通报小姐您。”
顾长笙对此事甚是满意,没有任何惊讶。打发丫鬟下去,自个儿坐在椅子上斟酌起来,没想到顾长歌轻而易举的中了自己的套。
处处小心谨慎的顾长歌,最怕的莫过于被推向众人之口。
这顾府人口众多,顾长歌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的早已是家仆们的热议,这正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
众人的说辞是她染了怪病,脸坏了,哭了整夜。除了琳琅和飞梦,现在青梨园的人都不敢往顾长歌的屋子靠近。
……
“小姐,按你的安排,现在顾府的下人几乎都知道了你出事的情况了。”
琳琅从外面奔进来,顾长歌正端坐在镜子前赏悦着自己的“烂脸”。
“消息都散布的差不多了?”长歌抚着“触目惊心”的疤痕,对自己高超的化妆技术感到钦佩。
琳琅看的渗人,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嗯,现在外面议论纷纷。都在传小姐染了恶疾,估计不出意外,老夫人明天就得来了。”琳琅盯着那张看起来恶心的脸,“不过小姐,你干嘛这么折腾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