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百里渡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那里疫情泛滥,如果传染给她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花厅陷入沉默,小玄别过头,微微叹息。
鱼沈很快把准备好的晚膳送了上来,刚才百里渡吩咐过,所有的膳食都是依着小玄的口味来做的。摆好之后鱼沈迅的退了下去。
小玄知道阿渡吃饭的习惯,默默的拿起筷子,安静的吃着。她在想,要是去晋垟洲还可以带上谛听,有他帮忙加上她荷包里的药材肯定会事半功倍的。
萧寒左右看着,如今这个局面,将军本就不好应对,而九姑娘还逼着他休妻,那个宫姜是公主岂能说休就休!而且老皇帝还在宫宪榕手中,将军现在连京城都不能出,又怎么能轻举妄动!
“我用好了。”百里渡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起身去了书案后,顺手拿起一本折子看起来。
“属下也用好了,就不打扰将军,告退。”萧寒起身,见将军点头,向后退了几步,出了花厅。
小玄把鱼沈唤了进来,把餐桌收拾干净之后,也没去打扰阿渡,一个人走到窗边,看着香氤湖中的荷花摇曳多姿,还有那一池碧波,在微风细雨中轻轻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湖中偶尔还会看到几朵在雨中飘零的芙蓉花在顺波逐流,小玄伸手拢了拢,精致的美眸流露出无奈,她想起了那诗“笑看落花似无情,静听细雨润无声”。如此的景色只会让她迷茫,过往那些美好的日子,犹如夜空中绚烂的烟火,想留住却转瞬即逝。
百里渡根本无心于那些折子,他静静的看着她,她平静的眼神和淡淡的微笑,彰显的是她的坚强,可坚强的背后又有谁知,她的心已经痛了、碎了。
百里渡的双眸划过一丝痛,她伫立在窗前的背影似黄昏后的残阳,美得那么凄凉。
无声的起身,百里渡从后面环住了她,下颚搭在她的肩上,鼻端飘来她若有若无的体香,“玄儿,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阿渡…”小玄不知要说些什么,她转过身靠在他的胸口,白皙的手抚上他的胸膛。这里是她的港湾,是她今生想依靠的地方;可是他的肩上有太多的责任,这些责任让他不能带着她远离尘世,不能带着她肆意而乐,也不能带着她享受平凡的生活!
“将军…”
萧寒的去复返让百里渡皱了皱眉,他松开了小玄,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进来回话。”
萧寒从外面走进来,却现这里流转着淡淡哀伤的氛围,他抬头看了一眼,却现将军的眼中有着深刻的无奈,而九姑娘伫立在窗前的背影萦绕着些许的清愁。萧寒知道,他又打扰到将军了!
“有什么事说吧!”百里渡敛了情绪,恢复了惯有的淡漠。
萧寒双手把密信递了上去,“罗金八百里加急,晋垟洲疫情控制不住了,本地的药材已经用光,外来的药商以及米商哄抬物价,老百姓流离失所,豫华州楚扬借这个机会,煽动晋垟洲的百姓聚众造反,罗金手中只有一万兵马已经应付不过来了。”
“阿渡,我先回云烟小筑了,你们慢聊。”小玄转身退出了花厅。也许萧寒说的对,如今天下纷乱,她怎么能为了儿女情长这点儿小事,去打扰阿渡,他不是她一个人的,他本就属于天下苍生。
百里渡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却不舍得收回;她的忧伤仿佛滞留在花厅的门口,那忧伤是他无法割舍的疼惜;他想牢牢的牵住她的手却终不能如愿。
萧寒看着出神的将军,暗自在心中叹息,忍不住出声提醒,“将军…”
百里渡回神,伸手拿起了密信借以掩饰他的失态,快的浏览了一遍,把信毁掉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将军…”萧寒错愕,他甚至怀疑他是听错了,罗金那边还等回复呢,将军这一句他知道了,就算完了?可萧寒看到将军不耐的挥了挥手,只能后退几步出了花厅。
花厅一度安静了下来,静的连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声都清晰可闻。窗边偶有几片芙蓉花随风飘入,零落于此。清淡的花香细细柔柔的弥漫在空气中。百里渡的目光落在花厅角落那具古琴上,也许一曲琴音能舒缓他心中的郁气吧!
百里渡坐于琴后,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在琴弦上波动着,一曲《相思调》倾泻而出,古朴的琴音把他心中至深至爱的情感表达的淋漓尽致。
小玄离开花厅,漫步在九曲桥上,迎面吹来的微风夹带着细雨,让她沾染了满面的凉意。雨,沿廊而下,拍打在水面上,潺潺水声在耳边划过,带着独有的悲伤漫向远方。
雨中,隐隐约约传来了琴声,小玄回头望去,湖畔花厅中隐隐能看见那个弄音男子,他是她深爱的人,是她无法割舍的人,可她却放不下她的骄傲,曾经她想,就算他有了妻,只要他爱她便好。可今日的李诗乐,让她彻底推翻了原本的想法,爱情就是自私的,容不得第三人横在中间。
雨,竟是越下越大了,他们一个在花厅弹琴,一个在回廊中听,行云流水的琴音绕梁而舞,轻舞飞扬的乐声缠绵悱恻哀婉动人,徘徊在这里久久不消。
黎明时分,雨终于停了下来,小玄依旧站在回廊下,花厅中的琴音也止了。她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竟是有些迷茫,清爽的晨风吹拂过肩头,撩起了三千青丝,紫衣映着河水,飘然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