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厨子叫道,“这口锅子的材料钱至少得五十个钱!免费试吃也太败家啦!你年纪小,不懂事,也不能把钱不当个数呀?主家知道了,到时候怪罪我们怎么办?”
富贵第一次觉得李厨子的个性很友爱,他拈着黑须,微笑地看着春花应答。
春花微微一笑,道:“舍不孩子套不着狼,要想赚钱就得下本钱,世间哪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
李厨子失声道:“哎哟,小娘子,别到时候狼没套着,反把自己搭进去。赔了夫人又折兵,惹别人笑话。你倒是没什么,不图酒楼这份工钱,我们这些下力的人可不同,全家老小就指望着酒楼过活呢。你这是要害我们啊!”
富贵差点双手合掌,拍手称快了。双手抱胸,乐得等着春花求他解围。
酒楼上上下下的人员都十分怀疑地看着春花。要是惹到主家生气,迁怒于他们,那可怎生是好?大家手上的动作慢下来,生怕沾了手,到时就脱不开身。
春花仍不急不躁,好声好气地说:“我与大家一样,都是指望酒楼生钱的,甚至比大家更不如,连银子是什么样还是最近才知道的,最是想赚钱,怎么会做徒劳无功的事。不叫你们担心,到时赔了本,我负责贴上就是,还给你们劳动的工钱。那高台和香肠让酒楼赚了大钱,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刘春花再没本事,也就是保本,岂会做赔本的买卖!”
春花娘永远是春花的后台,尽管心里忐忑不安,嘴上却大声宣告,“赔了钱自有我刘家,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李厨子等人想起香肠高台带来的盛况,虽说有些犹豫,但终归是搬的搬桌子,抬的抬食材行动起来。
这群厨子帮工到底有多难缠,没有人比他这个当掌柜的人知道得多。表面看着是祥和,内里却是乱糟糟一片。不是闹工钱,就是仗着技艺不给他好脸色看,处处针锋相对,拆台是家常便饭的事。
这么个十来岁的毛丫头,三言两话,有理有据,就把平时要大叫大嚷威胁利诱才能摆平的众人降服平静,到底小看了她!
富贵不得不在心里重新评价了春花一番。
春花抹汗,讨生活不易呀,谁说下层人老实肯干好对付来着,见利忘义,冲着钱财为人处事,那比针尖还奸啊。
火辣辣的太阳下,火辣辣的火锅冒着热气,让经过得福酒楼的人不由自主地驻足不前。不一会儿,门口就围满了好奇的民众。大家议论纷纷,懂行的人就拉着小二问怎么把锅子煮起来,是要吃还是要祭祀。这么热,肯定是要祭神,今天是那路神仙的生日么?大家不评价锅子味道好坏,反倒是猜测今天是个什么酬神的好日子。
春花和娘相视无语。店小二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起来,开端就不佳,还想赚什么大钱,真是痴人说梦!富贵不再看笑话,反而急得满头汗,时不时地看向春花,这个局面倒是怎么打开呀?
春花当众走出,也无二话,只是优雅地拿起切得规规整整的蔬菜段、肉串和山菌串放进锅中,再端起一个青瓷雕花的调味碟,拿着锅子中的勺子调了一匙油汤入碟。等锅里的汤水再次沸腾时,取出香味四溢的食材,慢慢放进调味碟里,用小刷子轻轻涂抹食物。她的动作从容不迫,又有行云流水的风度,吃东西竟吃得出韵味,众人顿时看住了。现场一片寂静。
调味的过程中,微辣带酸的异香散开,让众人忍不住吸鼻子,口中的唾液咕嘟咕嘟冒泉水似地沁出,真是想尝一尝美味的锅子啊。街边的花子成群结队地守在酒楼外面,纷纷寻问是不是得福酒楼又研制出了好东西,到时分一怀羹给他们也好啊。
春花自己并不吃,而是拿着碟子绕着走,让大家观看。只见那肉串鲜亮,菜串青翠欲滴,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还有山菌,也可以做锅子吃?众人的眼睛仿佛被吸盘吸住一时挪不开眼。就有人伸手向碟子而去,试探地看着春花。春花大方一笑,示意他尽管拿着吃。
那人抓住竹签子的尾巴,先是对用竹签串菜愣了一下。平时吃锅子都是肉菜一股脑下进汤里,哪里还用签子串,做得恁文雅。他平时都是大手大脚粗鲁惯了的,这时却小心翼翼拈着签子往嘴里送。
众人等得心焦,骂道,莽二汉,你倒是吃呀,几百斤的石头都扛得动,连个竹签子也捞不动么?
莽二汉委屈,他想学文明人就是学不像啊。一口撸到底,将一串香肠含在嘴中,还没尝出味,咕咚一下,就入了喉。
众人纷纷问他味道如何。莽二汉更委屈了,他这不是连味儿都没尝出就咽下去了嘛。但至少还知道翘起拇指,大声称赞是绝味。
别人等不急,早一个个接过竹签吃起来。火热的食物一入口,就生出一股子豪气出来,一脑门的汗奔涌而出,大夏天浑身竟一片通泰,比喝了清凉的泉水还过瘾!
呼,爽快,拿水来!
春花忙将备好的凉水瓜果奉上。众人口里正生出火来,接过碗,一口将碗中的水饮,然后大喊三声痛快!笑道:“掌柜的,多少钱,划下一个道!今晚咱就要在得福酒楼吃锅子!”
效果比预料中的简直是天差地别!富贵欣喜万分,拱手笑道:“今天的火锅不要钱!迎宾只限前面五十人,食材管够,凉水管够!当然,要是你赏脸给几个本钱,我们定也来者不拒!”
大家却叫唤起来,“怎地才五十人!仁和镇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