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渐弱,但埋首在她腰间的小男孩却死活不抬起头。
也不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啦……
林菀不乏恶劣地笑了起来:“哭完了?”
陈佑一僵,越发不肯离开她。
“十一岁还哭鼻子,真是好有面子哦。”她笑盈盈地以大欺小,不以为耻乐在其中。
“你……”
“你什么你,叫师姐。”她打断他的话。
陈佑脸红扑扑的,小声道:“师、师姐……”竟是紧张地口吃了起来。
“谁是诗诗啊!”她抬手就敲他,顺手的不得了。
忽然远方传来尖锐的啸声,林菀不由朝那边望去,信号弹在空中炸了开来,粉烟袅袅,模糊了青空。
“怎么了?”陈佑紧张地问道。
她没有理会他,兀自低声自语:“是遇上了么……”
林菀没有笑的时候神色会变得清冷,陈佑偷觑着她的神情,心里一悸。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有时会露出这种冰冷的仿佛谁也不在乎的神情——那两个人,难道不是她心爱的师弟妹么?
***
正如林菀所说,夏家兄妹遇上了鹤武门一众弟子,并且情况大大的不妙。
“洞庭郡离崇阳有百里之遥,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生解下发带,束手结印,一下劈翻一个袭向夏雨后背的厉鬼,语出凌厉。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沈鹤一边吐着槽一边舞剑迎敌。
此时几个年轻人周围具是鬼影重重,阴气森森,明明是白日,晴光正好,然而不知为何光线却照耀不到他们身上,只有各个宝器符印闪烁着不同的光芒,勉强让人看清楚彼此。
“倒是你们,进此阵前没有瞧到阵眼么?”魏徵更沉稳大气一点,使着剑诀,一招一式明明缓慢如凝滞,偏偏一个剑扇挥出去,就撂倒一片。
“我听到有人呼救,一着急就跳进来了……”夏雨欲哭无泪,好在手上没慢下来,两手如蝶快速翻飞,铃铛声响,从她腕上飘下的银镯子越来越宽,在身边环绕,如利刃割下鬼魂身躯。
夏生不语。
他本来觉得不对,想要看清楚情况再说,不妨她跳进去的太快,他一时心焦,只好也跟着进了阵。此阵阵眼在外,想要破坏极其简单,然而如果是阵内中人则束手无策,除非以力破巧,硬生生撕开此阵,否则别无他法。只是阵内聚集着诸多被召唤来的魂鬼,其中不乏功力高深者,若不仔细招架便要着了道,又哪里有功夫去破阵。
“光凭刀剑难以抵御魂鬼,散了很快也会重聚,我手上符咒已快用尽,你们可还有别的方法?”魏徵问道,他功力最深,此时还能撑得住,然而眼见师弟师妹们体力逐渐不支,他心中难掩焦虑。
鹤武门以剑闻名,一手临鹤剑诀人所共知,凛凛剑光宛如招牌,只是对付活物容易,对付魂鬼却颇受限制,虽常备灭魂符取长补短,终究难以应付数十——不,是成百的鬼魂。
夏雨面色难看:“我的瑶镯挂有清铃,可以镇魂,只是我功力支撑不住,恐怕难有大用。”
“不用担心,师姐在外面,她注意到了我们发的信号,必会前来相救的。”夏生斩钉截铁地道。
“她能发现这阵的机巧么?”一名身材娇小、眉目却英气的少女使着重剑,喘气问道——此人正是越云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夏家兄妹同时皱眉。
夏生冷下脸来,硬邦邦地回道:“我卿玲宗虽不及贵派煊赫,却也不是没有人才可用,倒是诸位师兄师姐竟然鲁莽入阵,深陷其中,让人惊讶。”
“你胡说什么呢!若我们不进阵,便放不了这群被召过来的鬼魂出去,终有一日他们会彼此吞噬,化为庞然大物,为害一方,到那时候为难的还不是你们?”一少年勃然大怒,出口驳斥道。
“唬我们年幼呢,”夏生溢出一丝冷笑,“就算如此,也当留一人在外面接应才是,如今这样一股脑地进阵又是为什么?还不是你们自忖无敌,未把此地放在眼里,以为凭着一身本事就哪里都能闯?”
“你……”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我快累死了,你们还有力气吵架啊?”沈鹤做和事老,苦笑着道,“禹声也是,这位小兄弟也是,都留着点力气等着人来救吧,若人来了你们却出了事,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刘禹声年轻气盛,哼了一声,凝气应对。
夏生也不说话了。
其实他心里超没底,自家师姐心肠软,又爱操心,知道他们困在阵里,脑子一热就闯进来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不,不如说这样的可能性才大一点。
——对自己在温婷茹心中的地位十分自信的夏生少年如是想着。
……不过现在她要照顾陈佑,应该会小心些才是。
夏生少年心情起起落落,变得复杂起来。
几个人又撑了一会儿,眼见修为最浅的夏雨香汗淋漓、动作迟缓,而剩下几人除了魏徵还游刃有余以外其他人也都开始有了疏漏,众人心中都沉重起来。眼见昏暗之中,厉鬼与不成形的魂魄彼此交叉穿梭,数量几乎与一刻钟前毫无差别,而他们的宝器却明灭闪烁不定,如同风中残烛让人揪心,已经没有人有余力再说话了。
夏生因为别的缘由,心情比之旁人更加沉重几分,下手反倒多了几分锐气。
“你们那个什么师姐还没来么!”刘禹生受不了这气氛,大叫起来。
仿佛与他的话语呼应一般,阳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