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却是不好意思这么直白，挠了挠脑袋踟蹰着说道：“咱们与小赵子有同窗之谊，又有香水诗稿相赠，讨债也应当礼貌一些，那个……你说说，这批宋锦你到底想怎么办？不会真的想留着过年吧？”
张学右在旁边一直讪笑，他是家里的独子，也不是个小气之人，五千两银子对他家来说也能承担的起，但是老爹顾忌家族面子逼他来讨债，他夹在中间不得不来，只得无奈的劝道：“赵贤弟，我看那批货你赶紧出手吧，趁着现在还不至于赔钱。”
赵凡现在当然已经有底气了，端着茶碗笑骂道：“你们两个家伙是不是怕收不回本钱了？现在日子还没到期，你急躁什么？”
李臻站起来双手抱在胸前，防备着赵凡冷不丁的再来上一拳，装着撒泼道：“我们不管，反正你要是不还银子，我们住下就不走了。”
赵凡笑道：“那好啊，不过我家房间少，到时候要委屈你与我同床睡。”
李臻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啐了他一口道：“呸！无赖，不要脸。”
赵凡奇了，放下茶杯站起来，凑到她身边道：“话说清楚，我怎么不要脸了？都是男人……你就不能大方点儿？”
李湛实在受不了他当面这么调戏妹子，摆摆手道：“你坐下正经点儿，咱们说正事儿呢。”
这时，从门外进来两个奴仆，分别跑到李张二公子跟前耳语了几句，这俩货脸色渐渐变的十分古怪。
李湛一脸官司的抬脸问那奴仆：“你说什么？我爹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收回宋锦？这是何意？”
那奴仆见他这么大声说出来，也就不再避讳了，躬身说道：“少爷吩咐了，要是少爷能把等价的宋锦带回去，他就出钱给您为那牡丹姑娘赎身。”
李湛激动的将桌子一拍，大喜道：“就这么办，贤弟你可听见了？老子这终身幸福可就押在你身上了。”
张学右看了他一眼，疑惑的说道：“我家老爹也是这么吩咐的，我临来时他还叮嘱我宁愿不要利息也要收现银啊。”
那俩奴仆分别从李家庄张家庄而来传话，也不明白这中间有什么道理，呆呆的站在旁边。
赵凡却是明白，这是两家老爹都收到消息了，所以也想来蒙自己这个“傻子”，用区区一万两就想收走自己手里的所有宋锦。
都特么算盘打得贼响啊！
“你们知道老子这批宋锦值多少钱么？”他摸着鼻子，淡淡的说道。
张学右摇了摇头道：“现在出手还值点儿钱，那还得看有没有人接盘，要是没人收一文钱不值。”
话音未落，只听院中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张胖子一脸献媚之色，撑着一把油纸伞迈步进来，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壮实的汉子，每两人肩头搭一木杠，抬着一口大木箱，这帮汉子却没有打伞的待遇，衣服都被细雨打湿了，看起来箱子很重，每个人都弯着腰，将箱子咚的一声放下，才长出一口气。
总共是六口大木箱，将厅堂摆的满满当当的，那些汉子放下之后便低头退了出去，随即福管家喜滋滋的跟了进来。
张胖子见这里有客人，不由得一愣，想要等会儿再开口，却又怕夜长梦多，随着蝗灾的消息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宋锦的价格可是一个时辰一个价，打着滚儿的上窜，此时不早点儿把这事定下来，恐怕事情又变了，一时间不知道说还是不说。
他不由得搓着手，站立不安。
赵凡悠然笑道：“张胖子，你这是何意？”
张胖子看了李张几人一眼，咬咬牙说道：“这是六万两银子，买你手里一千匹宋锦。”
“什么？”李张二公子一口茶水喷了一地，他们都傻眼了，宋锦不是二十两银子一匹么？这张胖子难道不会算术？
赵凡走上前，随手打开一口箱子，只见里面射出耀眼的白光，整整齐齐码满了十两一枚的银锭，逐一打开六口箱子，全是如此，一时间室内银光闪闪，亮瞎双眼。
张学右、李湛、李臻三人都张大嘴巴，看傻了。
这是何意？宋锦在赵凡手里竟然能卖六十两一匹？这可是翻了两倍啊，若说不信，人家明晃晃的银子就摆在面前，他们感觉自己脑仁疼，价值观也出了问题。
福管家也是眼睛发直，赵家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不过他毕竟见过世面，眉头一皱，赶紧招来赵武等人将赵府护住。
赵凡拿起一枚银锭在手里把玩着，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老子套现成功，商业计划实现了，他摇摇头苦着脸道：“六十两一匹，我说的是昨天的价钱，今天又涨价了？”
他这才体会到垄断经济的好处，良心价……不存在的，涨多少只是自己随口一句话而已，幸亏当初借钱也把溪山县的货吃下来，完全控制了恒州府的宋锦。
这帮商人当然也可以从外州去进货，但是外州的货没有这么集中，都是希希散散的存在各个商家手里，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捂的越久越值钱，谁会拿出来卖？
所以，自己可以很霸气的说，在恒州，老子独家供货，别无分店，爱买就买，不买滚蛋。
张胖子感觉五雷轰顶，脸已经木了，膝盖微微一软便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的哭道：“赵大少爷，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昨天咱都说好了，您今天怎么又变卦了？”
赵凡眨着眼说道：“昨天说好什么了？”
张胖子止住了哭，抬脸想了想，连签了字的契约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