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
我轻吐了口气,抬头化开一抹笑意,“怎么了?”
他咧着嘴,两个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骠骑将军刚遣人来说今晚过来,想吃鳟鱼,让准备着”。
我不自觉笑了起来,“好不容易从博山源泉镇弄来一点鳟鱼,就被他惦记上了”。
小小少年嘴咧的更大,“琢玉再想不到骠骑将军竟是好口腹之欲的”。
安安静静跪在地上的人轻笑开口,“骠骑将军好的是什么,琢玉少爷可要仔细琢磨琢磨才好”。
琢玉好奇看向他,“阿姐,他是谁?怎么认识我?”
“唔,一个管事,你去厨房吩咐一声,那骨头汤估计差不多了,去喝一碗”。
琢玉又看了骆斯年一眼,答应着去了,骆斯年松松筋骨,改为抱膝而坐,懒洋洋开口,“骠骑将军来了,小姐再大的火气也该消了吧?”
我冷冷盯着他,“骆斯年,你真当我舍不得杀你?”
他挑眉,“那小姐为何还不动手?”
“这次的事是你策划的?”
“哪次?”
“金欢一个丫鬟怎么可能知道那么机密的事?只怕是你早就打听清楚了,只等着时机一击得手吧?”
他眉头挑的更高,“小姐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奴才?”
“我只想问你这么做的理由”。
“理由?只怕小姐也猜了个*不离十了吧?”
我苦笑摇头,“是了,你恨卫子夫,恨她——你就利用我?”
“如此双赢的事,小姐不该高兴?”
我伸出右手撑住额头,定定凝视。“我记得那次去病差点掐死你后,你曾问我,我为何不能像对无惭般对你——现在。我问你,你为何不能像无惭对我般对我?”
“这件事是李管事首肯——”
我摆手打断他。“无惭首肯,为的不是自己的恨意,而是替我不平,而你,你问问自己,你如此算计卫子夫追根究底为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他一时无语,我长长一叹,“而你对卫子夫的恨意——骆斯年。你以为你做的隐秘就真的能瞒过我?”
他悚然抬头,“小姐——”
我别过眼神,“当年你姐姐难产,卫子夫固然买通了产婆想要她的命,你难道就什么都没做了?”
他呆了半天,忽地哈哈笑了起来,“是,我是想她死,但我也决不容许旁人害死她!”
“你们的恩怨情仇我管不了,骆斯年。这些年来,我自问对你仁至义尽,如今。你走吧——”
他蓦地止住笑,“小姐这是不要奴才了?”
“凭你的本事到哪都不少一口饭吃,我是要不起你了”。
“今天是李无惭,你也这样对他?”
“我说过他跟你不同,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可他永远会把我放在他的私心之上,可你,你瞧瞧这些年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别说我,就是你自己。你除了仇恨还剩下什么?”
他呆住,我摆手。“你走吧,若有需要帮忙的。去找无惭”。
“小姐——”他喃喃叫了一声,忽地激动起来,“小姐,我不走,我不走!”
我正要再说,霍大将军已几步到了跟前,握住我的手,“他还算能干,对你也算忠心,狠狠罚一顿,赶走做什么?”
“你别管”。
他挑眉,“本将军还就管定了,去领一百棍”。
“不行!”
霍大将军似笑非笑,“不行?”
“他受不住”。
“连打几下都舍不得,你忍心赶他走?”
我烦躁揉揉额头,“这些年,我为他费尽了心思,他却还是这副死样子,我是看不下去了,他要留下,留就是,以后别再在我面前出现”。
霍大将军一挥手,骆斯年欲言又止,恭顺退了出去。
“不是说要你别管这些杂事”。
“不管怎么可能?我手下也就一个无惭一个他,谁都不是宽仁手软的主,无惭在我身边还好一点,韩府那边被他管的,丫鬟小厮连多出一口气都不敢”。
“那也比卫府到处是无法无天的好”。
我简直要叹气不止了,“一家人不齐心,还个个强势,这日子怎么都过不到一块去,幸亏皇上将你摘了出去”。
“别想那些了,我陪你去温汤走走”。
“对了,你成亲就在这两天了,怎么现在得空过来?”
“那些事与我何干?”
好吧,你强!
“去病——”
“嗯,要起来?”
我迷迷糊糊嗯了一声,顺着他的力道坐了起来,晕了一会才清醒过来,“什么时候了?”
“还早,多睡一会”。
“你要走了?”
“我明天晚上再走”。
“那你起这么早干什么——唔,你是还没睡?”
他没有接话,我摸索着掀开夜明珠上的锦缎,穿鞋下床,霍大少开口,“来人,上热水”。
屋外是一片浓墨般的夜色,我慢慢呷了几口水,转眼看向霍大少,他眸色微闪,“喝完快点上来,凉”。
“我从小就喜欢舞文弄墨那些东西,时不时还喜欢感叹一下人生,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生不如意常*’,后来偶然见到这句话的下半段,‘可与人言无二三,’更是觉得人生酸苦无奈种种到最后也不过落得个‘可与人言无二三,’自以为看透人生、看透世情,到现在——”
“到现在,又如何?”
“现在——”我自嘲一笑,“却是愿与人言无二三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