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夫君哼了一声,卫三郎脚下一踢,那椅子竟又滑动起来,她这才发现房间里摆的到处都是各色水晶瓶子,瓶里放的都是各色零食,卫三郎滑着椅子,一一吃过去,俊秀的脸上满是满足,偶尔还回头问她吃不吃,见她摇头,也不深劝,只专注无比的去拈瓶里的吃食。
“咦,二十年悲喜沉浮?”卫三郎滑到床边,伸手拿起床头的一卷薄绢,“去病,快过来”。
她的夫君没有动静,卫三郎滚着椅子到了她跟前,“菁儿,我们一起看”。
她虽觉不妥,却更不知道怎么拒绝亲切含笑的卫三郎,只好偏头去看,入目是一副画,画中一个少女神采飞扬的比划着说着什么,一少年一垂髫小儿仰头认真听着,目光中满是孺慕,线条简单,几人的神情却极是生动,她甚至一眼就看出那少女是大将军夫人,那少年是大将军,那小儿却不知是谁。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卫三郎轻嗤一声,“去病,我劝你还是过来,否则肯定会后悔”。
她的夫君果然过来了,低头看来,亦如卫三郎般轻嗤一声,卫三郎抬头朝她的夫君笑了笑,似讽似嘲,又翻到了下一张,这张画的是少年牵着小儿,又是羞涩又是紧张的看着那少女,那少女手中握着一对响步铃,旁边一行清秀的字体写着,“物轻情重,两少无猜”。
“好个两少无猜,去病,二嫂为什么不说三少无猜,里面明明画了三个人”。
她的夫君没有吭声,卫三郎又翻到下一张。这次画的是一总角小儿扯着自己的衣服满脸郁色,身边的少女笑的花枝乱颤,旁边注了一行小字。“霍小侯爷红衣风情,谁与争锋”。她这才恍然那小儿应是自家夫君少时了。
“谁与争锋?”卫三郎哈哈笑了起来,“果然无人可与争锋!”
“闭嘴!”
卫三郎绷起脸,嘴角却仍不自觉扬起,又翻到下一张,这次画的是少女和一少年踩着冰鞋在屋中滑动,两人俱是笑容灿烂,特别是那少年,容色天成。竟是从所未见的美貌。
“浮生长恨欢愉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卫三郎低低笑了起来,“千金买一笑,真真fēng_liú雅事,惜乎二嫂身为女儿”。
他的夫君不耐翻到下一张,这次却是少女帮那少年打扇,少年慵懒卧于榻上,神色柔和愉悦。
“轻罗小扇扑流萤——啧啧,我都要羡慕了!”
她的夫君更加不耐,伸手翻过那一张。下一张是少女于一个满是明镜的屋子里舞剑,那容色天成的的少年懒懒靠在一面镜子上看着,旁书。“珊瑚挂镜烂生光,美人如玉剑如虹”。
卫三郎伸手抚着那一面面一人高的镜子,“美人如玉剑如虹,二嫂那时候当真是潇洒惬意——”
她的夫君没反应,卫三郎忽地笑了起来,“去病,改明儿让我也见识见识二嫂的练舞房可好?”
她的夫君还是没反应,卫三郎悻然翻到下一张,入目是一池莲花。中有一叶竹筏,那容色天成的少年与一儒雅少年对面盘膝而坐。两人都是眸带迷茫,少女双足浸于水中。一手撑着竹竿,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儒雅少年,旁书,“此情可待成追忆,秩弧薄
“这是谁?”
“与你何干?”
卫三郎摇头笑笑,伸手翻过,“总逃不过是仰慕二嫂的美少年罢了”。
下一张是那容色天成的少年懒懒卧于软榻上,不远处少女手把手指点着一少年习剑,那少年眉目细长,面貌阴柔,正是李管事,旁书,“二十年风雨同舟,舍尔其谁?”
“舍尔其谁?去病,论风雨同舟四字,怎么也轮不上李无惭吧?”
“翻”。
卫三郎耸肩,再翻过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一衣饰华丽的老妇于软榻上半卧着,俊伟年少的帝王坐在她身边笑吟吟握着她的手,少女坐于她脚边捧着一册书简读着,旁书,“覆手为雨翻手云,天伦和乐意难忘”。
“天伦?”卫三郎轻嗤,“这要是二哥见了估计能气死”。
她的夫君冷哼,“你娘待她不如那个老奸巨猾的太皇太后一半”。
“她若是肯像讨好太皇太后般讨好娘,我就不信娘不会像太皇太后般被她哄的团团转”。
他的夫君再哼,懒得辩驳的样子,伸手翻过,这一次画的是少女懒懒倚于树枝间,树下是一双背影,隐约可辨正是她的夫君和大将军。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卫郎是路人,”她细细咀嚼那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竟是痴了。
良久,卫三郎重重一叹,“从此卫郎是路人,路人啊——”
绢布缓缓翻过,入目依旧是少女倚于树丫看着一双背影远去,不过旁边又多了一棵大树,树上是一面目冷冽的男子,静静看着少女,似喜似悲,旁书,“爱我的人为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伤悲”。
卫三郎伸手抚过那男子的脸,“这,是那十七?”
她的夫君嗯了一声,卫三郎又是一叹,翻过,入目是高高的宫墙,墙这边是少女掩面伏于那冷冽男子怀中,那边是那容色天成的少年和冕服金冠的皇帝,旁书,“牢笼,从来都是在我心中”。
她的夫君轻嗤,“翻”。
下一张是一少年于竹林中陪少女练剑,少年头系束额,眉目英挺,薄唇轻抿。
“陌上谁家年少,足fēng_liú?”卫三郎低低笑了起来,“fēng_liú俊俏的少年郎如今长成这番模样,二嫂想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