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宫宴大将军郁郁不乐,喝了几杯后便出去吹风,偶与长公主相遇,客套了几句,并无特殊之事,更无男女私情,主子宽心”。
“唔,不如你帮我算算过去的半年他们偶遇了多少次?”
他想了想,给出准确数字,“五次,主子,同在长安,大将军与长公主又常出入未央宫,半年遇到五次实在不能算什么”。
“可过去的七年,他们一次都没偶遇过,即便偶遇也必定有他人在侧,阿知,大将军若不想碰到什么人,那人就永远也不会碰到他”。
他默然,我笑笑,“你不用再去公主府了,回去和你的族人团聚吧”。
“主子救了属下一族,属下誓死侍奉主子一辈子”。
“可是我要死了,你已经做到了你的誓言,可以回去了”。
他默了默,“两位少主子尚稚”。
“不用”。
“属下不会离去”。
我叹气,“也好,我会帮你安排个身份,以后你就是不疑登儿的师父,他们就交给你了”。
“主子放心,属下定死而后已”。
“罢了,琉璃,带阿知安顿下来,唔,找裁缝来帮他做几件好看的衣裳,他身上那件每次都影响我心情”。
等某人换下了公主府那套难看制服后,两个小家伙恭恭敬敬过来行拜师礼了,某人显然有点惶恐,接茶的手都有点颤抖。
在卫家登儿开始跟新师父卖乖时,卫大将军和卫三郎说说笑笑的到了,一见这架势奇了,“这位是?”
“阿知。我帮不疑登儿找的师父,等不疑登儿再大一些就搬到留笑小居去,到时再兼任留笑小居的总管事”。
卫三郎上下打量起来,“有点眼熟”。
我笑,“岂止有点眼熟,三郎再瞧仔细些”。
卫三郎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惊呼出声。“是他!”
某人得瑟了。“所以说玩无间道,没人有老娘玩的好”。
卫大将军也认出来了,眸色莫测。卫三郎啧啧感叹,“整个长公主府的侍卫,长公主最信任的就是他,二嫂怎的舍得调他回来?”
“唔。三郎,你说是长公主重要一些还是不疑登儿重要一点?”
卫三郎恍然。“那他定然是很厉害了?”
“不厉害我怎的放心他去长公主府,平阳可不是好惹的,你们来的正好,一块吃个饭吧”。
卫三郎眸色微动。“二嫂,阿知原来是什么人?”
“好像是个什么族的少主”。
他叹气,“二嫂手下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奇人异士?”
“唔。其他也没什么,只三郎身边的柳枝据闻原来是某个诸侯王的私生女。也算得出身显赫了”。
卫三郎脸色倏变,我笑的极其不怀好意,“所以说,三春为何会骂三郎假娘们,我早知道的一清二楚”。
“二——嫂——”他忽地上前两步单膝跪到我脚边,语带哽咽,“二嫂,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吓了一跳,意识到事情大条了,“三郎,我逗你玩的,柳枝根本不是我的人——”
他呆住,我摸摸他的头,“不过看你这样子肯定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不管是什么,我都原谅你了,你也不必跟我说,以后多帮我上几柱香就是”。
“二嫂——”他哽咽着叫了一声,瞬间不见了踪影。
我叹气,“真是伤心啊,竟然连三郎也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卫大将军伸手揽住我的腰,“三郎胡闹了些,是非还是能分清的,不会是什么大事,别放心上”。
好吧,傻瓜才相信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某人作为资深贤妻良母立即乖巧点头,他笑着拧了拧我的脸,我心中一片平静,很好,曾经让我的心化为一滩春水,曾经让我心如鹿撞的笑容终于失去了魔力……
“二嫂——”
我斜了他一眼,“怎么,有胆子来见我了?”
他别开目光,“听说二嫂的身子越发不好了”。
“越发不好了也可以再拖几个月,三郎还是等几个月再来帮我收尸”。
“二嫂——”
我拍拍霍小弟的头,“光儿,记住我的话,不管在什么时候,你舅舅能帮你的,你不说他也会伸手帮你,不疑登儿也不需你的看顾,你平日能离卫家多远就离多远”。
“是”。
“是不是无法理解?”
他迟疑,“是”。
“还记不记得那次刺杀?”
他垂下头,我伸手将他拥进怀中,“那次是因为你大哥想要脱离卫府,有人就急了,光儿,记住,你姓霍,你大哥短命,一辈子都没能让世人记住自己不姓卫,你要好好完成他的遗愿”。
“——是,光儿必不会让大哥和舅母失望”。
我亲亲他的额头,“我们光儿聪明伶俐,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要记住,权势功名美色都是假的,到头来也不过一个土馒头,不要看的太重,知道么?”
“是,光儿谨记”。
我又亲了亲他额头,“去吧,他日我去了也不必太伤心,你大哥早就盼着我去陪他了”。
“舅母——”他顿了顿,“舅母能不能告诉光儿,玉姐姐到底怎么样了?”
“陪葬,不过那样的事,到底与卫府仁善之名不符,我只好隐瞒下来,光儿不会怪舅母狠心吧?”
“大哥会希望玉姐姐陪着他,多谢舅母”。
我点头,他躬身长揖,转身离去,卫三郎挑眉,“二嫂,有卫府荫蔽,光儿以后会少走很少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