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院以后,温沫沫为了表达歉意,头一回很好心地把镜凌买给她吃的点心分给纪小时和晟泠一起吃,纪小时夸她懂事了,温沫沫听了很高兴。
她问纪小时和晟泠,这次考核有什么目标,两个人还在想着,温沫沫自己就忍不住自告奋勇地抢答了:“我预备要考进九等班!”
纪小时附和着点头:“必须考上,不然回去又要被许太傅取笑我!”
晟泠听了以后,摸摸鼻子说:“那,为了跟上你们继续同一个班,我也努力一下。”
晟泠觉得她们都这么努力,她也要努力,但是,每次下了课从书院离开,身边没了温沫沫和纪小时她们的陪伴,她又觉得心里边一时之间空落落的,那种明明已经过了很久却还是不能够习惯的孤独,又在一点点地渗透蔓延自己浑身遍处。
她坐在马车上,趴在车窗外看着街上熙攘的人来人往,已是暮霭渐浓的时辰,淡淡金色的光芒从天边洒落下来,照映在她乌黑的发间,染了金色的发梢随风飞舞,微微卷起的发尾,纷乱了视线。
晟泠缓缓地转了转眼珠子,表情木木地说:“先不回去了。”
正要往公主府回去的下属听了怔愣了一下开口问道:“公主要去哪里?”
晟泠语气亦是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南街的戏院吧。”
晟泠刚说完,又坐直了身体说:“停下。”
马车在半道上停了车,晟泠下了马车跟她的下属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转一转就回去。”
“可是公主……”
“不许跟上来。”未等下属说完话,晟泠便打断了他的话命令道,下了车径自往人群走去了。
这会儿街上挺热闹的,但这样热闹的氛围,晟泠却好像一点也融不进去。
她一个人去了南街的戏院,习惯性地买了一杯牛乳茶,找了一个前排座位,坐下来等着上戏。
纪小时她们都不喜欢看戏,说看戏太无趣了,晟泠不敢吭声,她不敢说,她曾经很喜欢很喜欢看戏,因为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在台上唱戏的时候,她会觉得很开心。
戏开锣了。
台下的看客并不多,台火照明下,台上开幕了。
唱的是……她所熟悉的一幕戏。
她曾一度看不懂这出戏,跟那个人说了以后,他亲自跟她讲解,他声音那么好听,给她讲故事的时候,晟泠满眼都是他,怎么都移不开。
晟泠心里一时酸涩。
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明明只要一看到这些就会想起那段一刀刀扎着她的记忆,怎么还要到这种地方来给自己找刺激……
戏里有人字字泣血地唱着悲痛,最后谢幕的时候,台上的光影忽然熄灭了,又缓缓地点亮了一抹昏暗的灯盏。
在那黯淡的光影下,一个清瘦的少年穿着浅黄色的戏服,衣袖很长地拢在手腕处,露出白皙修长的手,少年微微低垂着画了妆容的眉眼,没有表情地低头抚琴。
曲声空洞悲凉,像是山水涧里空荡荡传来的乐曲,单调却又直击人心。
晟泠捧在手里的牛乳茶忽然掉了下去。
她盯着台上谢幕的黄衫少年的侧容,眼珠子快要盯出个洞来。
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站起来了都不知道,只知道谢幕以后,少年抱着琴低头向台下鞠了一躬,便转身走了下台。
晟泠几乎是冲向了后台。
她很少这样失态,可是在那样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要随着跳动猛地一下跳出来,太痛了。
痛到愈发清醒。
“姑娘,姑娘!这里是戏院后台,你不能进去!”看守人员在后台院外拦住了她。
晟泠听到自己近乎大喊出声,“我找人!里面有我要找的人!”
看守人员见她态度凌厉,更是没有轻易放她进去,只是拦着她开口问道:“姑娘你找谁?”
“李遇!你叫李遇滚出来见我!”晟泠双眼都红了,也是前所未有过的愤怒。
大概所有认识晟泠的人都不会想得到,那样乖巧懂事的小公主,也会有这样愤怒的一刻。
然而,看守人员却皱着眉回答她:“姑娘,我们戏班子里没有叫李遇的人!”
晟泠双眼睁得很大很大,气喘不停:“胡说!我刚才看到他了!”
为了不跟这个人废话,晟泠第一次取出了她的公主令牌向他示威:“滚开!”
看守人员一看到她手上的令牌,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吓得赶紧跪了下去,“公主殿下!”
晟泠却无暇顾及他,几乎时冲进了后台院子里,手里狠狠地捏着她的令牌,猛地推开了门,近乎发抖地厉声道:“李遇!你给我滚出来!”
后台里的所有人正在来来去去地忙着上妆上台,一看到晟泠手里的令牌,震惊不已,虽然暂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眼前进来的人是个招惹不起的大人物,一时之间簌簌跪倒了一片的人,“参见公主殿下……”
“李遇呢!”
为首的戏班主看到晟泠公主怒气冲冲地进来,跪在地上颇是不解,听到晟泠公主喊的名字,更是疑惑不已:“公主殿下,小的这里并没有您要找的这个人。”
晟泠冷着小脸,无视那个戏班主的话,走了进来,一张一张帘子拉开,最后,在最右边的屏风后看到了那个预备要换衣裳的人……
晟泠一把抓住他的手,抬头看着他,手越来越抖。
眼前的少年,比起从前的他还要削瘦,眉目之间木讷得很,一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