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月过去了,晟千墨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
他并不为了什么而痛苦,他每一日都清醒且用力地活着。
若是碰上他看不惯的,他还是会上去跟这里的兵卒打架,那些兵卒并不是他的对手,起初还会找人群殴晟千墨,但是都知道上头的人不准他们要了晟千墨的命,久而久之,这些兵卒终于不太会去找晟千墨麻烦了,因为找他麻烦等于给自己自找晦气,又不能打死晟千墨,又要被他揍一顿,怎么都是讨不了好的。
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也不会在差使上让晟千墨讨得到便宜,该折磨他的还是得折磨他。
但在修建城门这事上,晟千墨并未有过反抗,他整日沉默寡言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里的奴隶,来自五湖四海,有的人做好了安于此地的打算,也有的人企图逃离这个地方,但下场往往只有一个字——死。
还有的人,不屈不挠,不卑不亢,哪怕陷于这滩烂泥无法抽身而出,却仍旧坚毅地站在那儿,始终屹立不倒。
对于温有衣而言,晟千墨便是后者。
来到这里的第三个月,他从未见过晟千墨何时露出过畏惧的目光,这个人,好像与生俱来的胆魄坚韧,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一个人,不会为了任何事情任何人而改变。
夜里冲过澡后,晟千墨去把自己换的衣裳洗了,回来时,看到温有衣站在他门外,沉淡问道:“什么事?”
“哥,你那有纸笔吗?”
晟千墨点头。
“我想写一封信,你能借我一下吗?”
晟千墨淡道:“他们不会让你寄信出去的。”
温有衣扯了一下嘴角轻声说:“我知道,我就是想写了,写完了我偷偷藏起来,不会寄出去的。”
晟千墨看着他静了一瞬,转身回屋,一边道:“进来。”
屋子很小,只堪堪放着一张木床和桌椅。
晟千墨从木床底下取出来纸笔扔给他,温有衣接过来的同时余光不经意瞥到了床底下藏着一张画像,温有衣有些好奇,那是谁啊……”
然而,温有衣并未仔细看清楚那画像中的人,晟千墨便将被褥覆盖了下去,目光淡漠无言,已然是下了逐客令的意思。
温有衣见状,只好道了谢,拿着纸笔要走了,临了又忍不住回头问晟千墨:“是嫂子吗?”
晟千墨挺平静地眨了一下眼睛,淡淡地“嗯”了一声。
温有衣难得笑了笑,“嫂子一定是个有福气的人,才能嫁给哥这样的人。”
晟千墨默了好一会,才缓缓道:“是我有福气。”
又是他辜负了她,她好不容易给了自己信任,他却并没有做到对她许下的承诺。
他的小姑娘和他们的孩子过得好不好,他一无所有。
甚至,自顾不暇。
等温有衣走了以后,晟千墨才将藏在被子底下的两张画纸取了出来。
一张,是数暖画的心上人。
一张,是晟千墨画的心上人。
他的小里安静乖巧习字的模样,她的轮廓,她的眉目,她的手指,她喜欢看的书,他都记在了心里,于是画在了纸上。
夜里想她时,便拿出来看一看。
再压在枕头底下,想着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