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不知道的是,他的娘现在都要哭晕在床榻上了。在他转身离开时,晴儿当时就差点晕倒在地,她怕自己撑不住以致令一旁的老家人生疑,只能匆匆回房,泪水整整洒了一路,一进屋就扑倒在床榻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这些年晴儿日日夜夜都在盼着儿子能回来,无数次的梦到与儿子团聚,可每次梦醒之后她都会提醒自己一次,如果儿子回来了,一定不能忘仙子的告诫,不能让自己成为孩子的牵绊,这件事明蓝和花蕊仙妃提醒过她。
不知多少次的暗自告诫与准备终究还是没能让她把这件事作到完美,刚听到儿子呼唤的那一刻,她早把这些忘到一边了,直到抱头痛哭过后才警醒过来,她把儿子的心弄得一片冰寒,自己的心却一直在滴血,只有深入骨髓的爱才能让一个当娘的强行压抑住内心奔腾汹涌的的情感。
哭了不知多久,晴儿又傻傻的笑了起来,她该高兴,仅仅等了十年就见到儿子了,这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了,儿子长那么高了,又英俊又壮实,一看就是过得不错的,现在她可以放一点心了,剩下就是盼着儿子能成仙成神了,想到这辈子或许再也见不到儿子了,她闭上了眼,努力的回忆着刚才的情景,她要把儿子如今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
坠儿去见沈清时脸色很是难看,沈清是能体谅的,毕竟是自己坏了人家的好事,其实沈清也是有点委屈的,她虽然是存了打探这孩子底细的心思所以才耗费时日暗中跟随,但这也令其得以和亲人见了一面呀,而且她还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你要舍不得父母,那就不要修炼了,我废掉你的修为这就送你回去。”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坠儿说。
坠儿没吭声,现在他一点底气也没有了,娘一心盼着他有出息,如果被废掉修为送回去,娘肯定会万分失望的,他也就失去了保护家人不受邪祟侵扰的本事,况且他也舍不得这份修为。
察觉到对方一直在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自己,显然是要自己给出个明确的答复,坠儿垂着头小声道:“恳请您能宽宥晚辈一次,这次的事很对不住您,我这些天一直是深感愧疚的,可回家之心太切了……”
“你心里清楚就好。”沈清说完就要带他离开。
坠儿抬起头用卑微的目光望着沈清道:“晚辈有一事相求,望您能再垂怜垂怜,晚辈永世不忘您的大恩。”说着他就跪了下去。
“什么事?”
“晚辈想请您出手肃清这附近的邪祟,泰河沿岸常有邪祟祸害黎民,望您能以慈悲为怀为民除害,晚辈不敢冒公义之名,这个请求大半是出于私心的,但黎民受苦也是实情。”坠儿满眼恳求的望着沈清。
“一切皆有天意,邪祟并非都是违逆天道而生的,我尚未参透此中玄奥,所以不会随意出手。”
坠儿不敢强求,只能用更加卑微的目光乞求怜悯。
沈清略作沉吟道:“你既然执意要杀它们,那就是你的事了,这也属天意。”
坠儿大感失望,他要是能有那本事哪还用开口求人呀。
不想沈清却继续说道:“此山北面距峰顶百丈处有一崖洞,里面有两只白睛血蝠,你或许能与之一战,不怕死的话可以去试试。”
坠儿眼睛一亮,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取出飞剑二话不说的就飞向了山的北面。
沈清传神念道:“我不会出手,胜败存亡只能靠你自己。”
坠儿转身点点了头,心里却很不以为然,想的是,我若死了,你怎么回去交代呀,骗人都不会骗。
那个崖洞在刀削斧砍般垂直的崖壁上,凡人是绝无可能攀爬过去的,洞口仅有一人高,虽然没有任何遮挡,但因距地面足有七八百丈,所以对凡人来讲是无法看到的。
坠儿小心翼翼的落在洞口,左手持盾右手握剑全神戒备的向洞中走去,风波泽的那场历练让他成长了不少,虽还说不上有什么经验,但也算是经历过实战了。
行出三十余丈,山洞豁然开阔起来,同时前面出现了岔路,坠儿迟疑了一下,选了左边的山洞,这回山洞中全无一丝一毫的光亮了,凭他的神识仅能探查出二十来丈的范围,在这种环境中恐惧不可避免的就在心头滋生起来了。
山洞一路向下,越走越窄,走了差不多有五十丈,已经窄得无法通行了,坠儿朝里面打了一个小火球,又捡了块碎石奋力投了进去,见没动静才长长舒了口气,这一路行来,他已经紧张得满头是汗了。
稍事休整后,他折返回去进入了另一个洞口,这回就更紧张了,这条山洞是越走越宽的,而且极其潮湿,石壁及洞顶凝出的水珠不时落下,弄得脚下的青石都是湿漉漉的。
行出百余丈,山洞开阔到坠儿都无法用神识探查到两旁的岩壁和头上的洞顶了,这让他心底更加的发虚。
突然间,他打了一个寒颤,坠儿对这种感觉是有几分熟悉的,在风波泽被那只黑色的小兽盯着的时候他就生出过类似的感觉,这是天地二魂受到侵扰的征兆,与被修士用神识查看的感觉大同小异。
坠儿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催动起了玉盾,然后他就用神识查探到了一只体型比雄鹰还要大的血蝠无声无息的从山洞深处朝他冲了过来,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个有着尖嘴猴腮相貌却生了个肥胖身子的小婴孩舞着一袭宽大的黑色斗篷,形象诡异且阴森,尤其是它那两双白色的眼睛看起来尤其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