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雨仙尊抢在前面开了口:“老仙尊何故驱贤徒?不知他三人有何过错。”
明本仙尊没说话,脸上阴沉的望向虚空,显然也是对老仙尊此举颇为不满。
鸿广仙尊用手势止住要发话的泰法,道:“且听我把话说完。”
泰法含笑点头,又缓缓的坐了回去。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鸿广仙尊并未立即解释驱徒缘由,而是站起身对众人深深施了一礼,众人惊愕间忙欲避让,可所有人都动弹不得丝毫,台上的几位大神通亦是如此。
施罢礼后,他才坐下道:“南海数千年之乱由我而起,此礼乃为诚心谢罪。”
台下不乏与内海三家有仇怨者,一人朗声道:“老仙尊这话我们可听不懂了,众所周知,南海大乱始自三家袭占绛霞宫,老仙尊秉公执义,何罪之有?”
鸿广仙尊摇头苦笑道:“老朽多年来正是持此念才屡兴干戈,现在想来却是大谬了,当年三家祸乱绛霞宫,皆晚辈所为,我因与老宫主交情颇深,所以联合了几位老友愤而出手想为绛家讨回公道,剑锋直指三家长辈,这首先就错了,小孩子争糖果,让他们去争就好了,长辈们不该为此大打出手,数场大战下来,双方皆有伤亡,以致仇怨仇结越深,唉,此时思及那几位因我而殒命的老友,老朽愧悔难容于天地间。”说到这里他哀伤的看向泰法,“清法、靖法两位道友皆为救我而亡,老朽亏欠千法岛的债百死难赎。”
泰法仙尊淡淡道:“老仙尊不必为此愧疚,我那两位师兄是为道义而出手的,并非全因您的召集,之所以追随您甚至不惜舍身相护,是因为敬重您的所作所为,如果他们听了您今天这话,我倒不知两位师兄该作何感想了。小孩子争糖果彼此长辈固然是不该大动干戈的,可若一方的孩子是受了大人唆使,手持刀剑杀人夺取糖果呢?绛家一族被三家屠戮殆尽,您把这说成小孩子争糖果,未免太轻松了吧,况且若没有这三家的大神通暗中相助,绛霞宫焉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老宫主虽亡故在先,但绛秋、绛岭两位道兄当时皆有化羽修为,仅凭三家宵小之辈如何能奈何得了他们?”
鸿广仙尊语重心长道:“表面看来,天下纷争皆起于“利”与“情”,究其背后根源,焉知不是前世宿怨在作怪?你如今修为大胜从前来,当以另一种眼光看过往之事了,老朽就已醒悟的太晚了,你不要再步我之后尘,我辈明悟之人早已隐而不出,只有我们这些看不破放不下的人还在争来斗去,绛家后人已有千余年未现身南海了,这场持续数千年的恩怨也该了结了,你有天纵之才,若能放下两位师兄的仇恨潜心修炼,是最有可能成就大道的,再执迷不悟,累世所修恐怕要尽毁于今生了。”
泰法冷声道:“这就是您此番破境悟出的道理吗?如果一切都归于宿怨,那天下的所有恶行就都是理所应当的了,受欺负之人若皆隐忍,用不了多久这天下就是恶人横行之地了,难道这就是天道所在?”
“不然,万事皆有度,即便是报前世之怨,也不可恣意而为,过,则又结新怨,如此反复就永无得道之日了,唯有一方放下了,这桩宿怨才算了结。一嗔一怒皆是怨,人之一生结怨何止万千,此皆羁绊我们脱离苦海的绳索,小的仇怨化解不好会演变成血海深仇,相反的,若心有明悟了,血海深仇亦可一笑释之,修道讲求清心寡欲、与世无争为的就是避事端销恩怨。至于你所言天道,老朽修为尚浅,不敢妄论。”
能听闻化羽中期的大神通谈fǎ_lùn道是千载难逢的事,台下之人都支起耳朵唯恐漏下一个字,没谁再去关心绛家的事了。
悦雨仙尊目光闪烁道:“道兄已悟妙境,千万不可自珍谦逊,若能再指点一二就是我等之福了。”
鸿广仙尊轻轻摇摇头道:“不是自珍,是怕所悟有缪,说出来误了诸位道友。”
台下一人着急道:“晚辈若能有前辈一半的修为就已知足了,前辈但讲无妨。”
众人皆随声附和。
鸿广仙尊沉吟道:“以老朽愚见,天道只生、死耳。”他看向泰法,“惩恶扬善乃人之道,而非天道,天生灵,地生物,天道止于此。”说到这里他就闭上嘴不再往下说了。
众人有的皱眉思索,有的神色茫然,更多的则眼巴巴的等老仙尊继续说下去。
泰法眼珠动了动,道:“我们既生为人,那自当遵循人之道,悟透人之道,才可问天道。”
“不然,一旦踏入修界,人就不再是人了,我们要遵循的是修界之道。”
泰法哂笑道:“我修炼也算有些年头了,只知道修界有规矩,却从未听闻过有什么修界之道,看来这身修为是糊里糊涂得来的了。”
鸿广仙尊平和道:“修士的修为与凡人的武艺虽不尽同却也有相似之处,凭苦修勤练都可有所成就,但修为更讲求心境,我之所以说你是天纵之才,就是因为你仅凭仇恨之心就能达大神通修为,这绝非一般修士能做到的,可说确切些,你这是在修术而非是修道,此时醒悟尚不算晚,再迟恐就要入魔道了。”
泰法气极而笑,道:“多谢老仙尊指点,泰法今日算是明白了,见恶行而闭目,有至亲之仇则放下,这就是修界之道,如此之道在泰法看来不修也罢,两位师兄待我恩重如山,没有他们的庇护我泰法数千年前就丧命了,本以为老仙尊修为大进,此仇即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