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李中易拜见娘娘,拜见监国殿下。”李中易立于杜沁娘和柴熙让的车驾前,深揖到地,一如既往的恭敬。
“义父勤劳国事,实在是辛苦了,免礼。”
在杜沁娘的反复教导下,柴熙让索性直接称李中易为义父,而不敢以所谓的监国自居。
杜沁娘虽是女流之辈,却提得起放得下,早早就认清了现实:丢面子和丢命相比,保住独子的性命,显然重要一万倍。
为了救儿子,杜沁娘不顾颜面的和李中易勾搭成j,从目前来看,收获确实极大。
客观的说,杜沁娘和柴熙让拥有很大的行动自由,无论想去哪儿游玩,都可以做到随心所欲。
身边的侍卫、宦者和宫女们,一个个都十分的恭顺,惟恐伺候不周全,惹恼了监国母子。
杜沁娘母子无论有什么要求,只需要张嘴吩咐一声,下边的人自会马上照办,而不敢找任何借口拖延或是敷衍塞责。
杜沁娘看着意气风发的情郎,立时想起分别那日,两人盘肠大战五回之多的火辣场景,粉颊不由一阵发烫。
“母妃,哪里不舒服了?”柴熙让天真无邪的眼神,让想歪了的杜沁娘,愈发的羞愧难当。
说句心里话,柴熙让只要看见李中易,就会莫名其妙的心虚出汗,他没敢多看车驾前的李某人,注意力一直放在杜沁娘的身上。
杜沁娘稍微有点异常的状况,敏感的柴熙让都可以很快发觉,这一次也不例外。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有点乏了。”
话刚出口,杜沁娘就后悔了,这个万金油式的理由,已经被她用烂了。时间一久,只怕是再无法搪塞越来越敏感的儿子了。
李中易的视力再好,也不可能穿过珠帘的隔断,看清楚杜沁娘的窘样。
按照事先的剧本,李中易从袖口摸出一份奏章,双手捧着,高高的举过头顶。
一直伺候在车驾旁的赵春,赶忙上前接过奏章,然后转交到杜沁娘的手上。
杜沁娘打开一看,果然是李中易事先交待过的,关于政事堂、枢密院和三司使的最新人事变动。
“起驾!”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下,杜沁娘和柴熙让的车驾,被迎进了开封城。
国不可一日无主!
在明眼人看来,柴熙让和杜沁娘的正式回京,也就意味着符太后和病入膏肓的柴宗训,正式从神坛跌落于凡间。所谓皇太后的大义名分,已是一文不值!
如杜沁娘之所愿,监国府并没有设于皇宫大内,而是摆在了大周第一大盐商刘万贯的豪宅之中。
刘万贯的豪宅,从外面看上去,只是占地极广罢了,并不怎么起眼。然而,熟悉刘万贯情况的有心人,大家都知道一个事实:宅内别有洞天。
第二天下午,整个开封的官场上,都在流传一个惊人的消息:两名有知制诰头衔的翰林学士,被召入监国府内的西花厅小殿,再也没见出来。
锁院宣麻拜相,这是从柴荣开始,便约定俗成的规定动作,整个开封城的权贵圈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显然,又有一位或是几位李中易信得过的重臣,将要登上新朝的权力巅峰,成为时代的幸运儿。
孔昆得知消息后,顿时变得焦虑不安,既兴趣又担心的坐立不安,绕着室内直转圈。
正和孔黛瑶一起算家务帐的张夫人,她忍了又忍,实在是被孔昆给绕晕了,这才出言相劝,“夫君,你能不能坐下来喝口茶,歇息片刻?”
孔昆不由老脸一红,所谓关心则乱,以前哪怕作梦都不敢想的宰辅之位,居然有朝一日,近在咫尺,就在眼前,你让他怎么可能安稳的坐下喝茶?
“唉,夫人有所不知,若是刘金山那个穷酸都进了政事堂,而我却还在外边,那……那也太过于丢人了。”孔昆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明明心里惦记着西花厅小殿内的诏书,嘴上撇清的借口,也是不能少的。
张夫人暗暗一叹,知夫莫若妻,孔昆这个外孔的子弟,一向被内孔的嫡流们所看不起。这么多年下来,孔昆和内孔的当家人之间,因为名分和利益之争,早就撕破了脸皮。
如果,孔昆能够借着早早从龙的东风,一跃成为政事堂内的宰相,那就稳稳的压过了内孔一头,等到衣锦还乡之时,看谁还敢藐视他?
自从上次传出严重影响闺誉的流言之后,已经遁入庵堂的孔黛瑶,本想索性剃掉三千青丝,从此与孤灯古佛相伴。
不成想,张夫人闻讯之后,居然当着孔黛瑶的面,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剪刀,把喉头都戳破见了血。
生母的以死相逼之下,孔黛瑶只得放弃了剃度的想法,抱着张夫人痛哭了一场,又重新回了孔府。
“父亲必定会得偿所愿,来日便可登入政事堂。”已经心如枯槁,不问世事的孔黛瑶冷不丁的冒出大吉大利的一番话,倒让孔昆眼前猛的一亮。
“我儿,你怎么知道的?”孔昆惊喜异常,急忙问孔黛瑶,竟是语带颤音。
孔黛瑶撇了撇嘴,淡淡的说:“执政王刚进入开封不久,若想让天下读书人归心,您这位孔家子弟的大旗,分量把说重如泰山吧,绝对不可小觑。”
这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孔昆原本身在局中,所谓关心则乱。如今,孔黛瑶言简意赅的道破了天机,他立时恍然大悟,随即心情大好。
张夫人趁孔昆高兴的时候,抬起春葱般的玉指,轻轻的戳在孔黛瑶的玉额上,极低声的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