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大军出发之后,一路兼程疾驰,第二日即越过了定边旧长城。
折从阮的手头虽然没有第一手的资料,可是,以他对西北地理的熟悉程度,立即发觉,李中易并没有直接东进袭取夏州。
灵州军在越过残破不堪的旧长城之后,反而转变道向北,行军的速度比第一日,有了明显的加快。
据折从阮的估计,在这一天半夜之间,灵州军至少开动出去一百五十里。
折从阮看着马旁经过的无数辆大车,骑在马背上的步军,以及控马前行的大队汉蛮骑兵,他心里不由暗暗一叹,整个灵州军已经实现了骡马化,大军的进攻速度岂能不快?
晚上宿营的时候,折从阮故意跟在李中易的身边,他倒要看看灵州是如何扎营的?
可惜的是,自始至终,李中易都没有下达一个关于扎营的军令。
折从阮心里一直纳闷,统帅不下令,下边的将士们怎么敢安营立寨呢?
可是,事情偏就超过了折从阮的理解范围之外,当左子光拿着扎营详图来找李中易的时候,这位李大帅只是接过来略微看了一眼而已,就顺手递回到左子光的手上。
直到,左子光离开走远之后,一直待在李中易身边的折从阮,就没看见李中易发过半句话。
开始扎营的时候,折从阮听见马蹄阵阵,并且渐行渐远,他转念一想。恐怕是骑兵扎营在外,以拱卫中军的主力步军吧?
一个半时辰之后,左子光步入大帐禀报说:“香帅。我军扎营完毕。”
李中易扭头望着一直没吱声的折从阮,含笑说:“折公,距离进膳的时间尚早,不如一起巡视一下儿郎们扎的大寨?”
折从阮正有此念,于是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于是,在李中易的带领之下。折从阮跟在他的身边,两人并骑离开中军行辕,开始四下里的巡视。
牙内指挥使李云潇一马当先。在李中易和折从阮的马前引路,大约一个都的牙兵们,骑马簇拥在他们的四周。
在火把的光芒之中,折从阮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仔细。他们每巡视一个营盘跟前,都有守门的官兵厉声喝问:口令!
不仅如此,就算是口令对上了,守门的将校依然会派人,仔细的查验李云潇随身携带的中军腰牌。
折从阮乃是带兵打老了仗的名将,他心里自然很清楚,口令,腰牌。仅此二样,就足以防备敌军伪装成友军偷营矣!
随着巡视的深入进行。折从阮渐渐看出了更多的门道。整个灵州军的扎营,最外面是值夜警戒的游骑兵,再靠内侧则是游牧骑兵的大营,最里边则是李中易统帅的步军大营。
折从阮注意到,灵州军的游骑兵们,一般是五人一队,撒出去很远,彼此之间以尖锐的竹哨作为传递消息的工具。
草原游牧骑兵的宿营地,扎得比较松散,营地四周密布各类大小拒马,拒马上无一例外,全都挂着随风飘荡,发出清脆声响的铜铃。
据折从阮的暗中观察,即使是一向纪律松散的游牧骑兵,也和拓拔部的宿营方式有着本质性的区别。他发现,游牧骑兵的战马,几乎都系在各个帐篷的门前,并且有专人负责看守和喂养。
从实战的角度来看,折从阮当即意识到,只要远处传来警戒的动静,各个帐篷里的游牧骑兵只要不是傻到tuō_guāng衣甲呼呼大睡,几乎都有足够的时间,迅速的集结待命。
在外围巡视了一整圈之后,李中易陪着折从阮回到了中军大营。
这时,折从阮才注意到,灵州步军的营寨,不仅有高高的寨墙,墙上有望楼、刁斗,墙前更挖有深坑。
嗯,虽然稍显保守一些,不过,防卫如此严密的大营,实在是不好偷袭啊!
折从阮仔细的琢磨了好些偷袭此地的方法,经过脑子里的反复论证之后,最终,他都只得选择放弃。
折从阮心想,李中易这小子把宿营地搞得比乌龟壳还要严密,用兵之谨慎,由此可见一斑。
李中易的驻军大营,只可能强攻,而没有任何办法予以偷袭。
回到各自的大帐之后,李中易换上一身便装,刚在帐内的火盆前坐定,就见牙兵来报,“折令公来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折从阮刚才和他一起巡视营地,此老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过半句话,如今安定了下来,此老却不请自来,可想而知,必定有事。
将折从阮请进大帐之后,李中易原本还想客套一番,却听折从阮开门见山的问道:“李帅,扎营之时,将士们点起无数火把,难道不怕惊动了拓拔一族么?”
李中易微微一笑,喝了口热茶,这才慢条斯理的解释说:“我军出兵夏州,原本就不惧被拓拔家知晓。”
“哦,请恕老夫冒昧,敢问其详?”折从阮不动声色的询问李中易。
李中易淡淡一笑,说:“拓拔家的主力部队已经远离夏州,假如夏州的拓拔家留守部队敢于出城决战,岂不正中了吾之下怀?”
折从阮摸着白须笑道:“倘若拓拔家死守于夏州,李帅如之奈何?”
李中易喝了口茶,笑道:“如若没有攻破夏州的把握,下官安敢轻出灵州,远袭夏州?”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透露用炸*药轰塌夏州城墙的打算。
折从阮阮眯起两眼,凝神细想了一会,忽然说:“李帅既然有这么大的把握,那么,老夫就只能拭目以待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