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簪哭哭啼啼地对面告诉了彭绌、秦等人,鼓动沈恭贱卖祖田的正是沈利:“族兄说,不过是换个手,等他处置了鸠占鹊巢的三房,夺回了族长之位,自然会把这些田亩双手奉还。
“祖父原是不信的,可他连契书都写好了,还当着祖父的面儿印了手模。跟他一起的两个人能言善道的,你一言我一语就说动了祖父。花伯还曾私下里劝祖父再想想的,可祖父当时手里缺钱……”
秦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跟着沈利的两个人是什么人,怎样打扮,姓甚名谁?”
沈簪瑟缩地看着他,眼角仍旧忍不住翘起个风情万种的怯笑:“妾身不知道。妾身都在里间听着,不曾出来。”
风色厌恶地上前一步挡在秦前头:“低头!往哪儿看呢!”
沈簪委委屈屈地掩面又要哭。
“花伯哪里去了?”彭绌淡淡地看着她。
沈簪咬了咬唇:“他说既然我已经追上了伯爷和殿下,接下来的事情,就看我自己的造化了。他,他要去寻我祖父……”
“照你的意思,花伯应该始终跟在沈恭身边,他是认得那两个人的?”彭绌再把最后一句话问实。
“是的呀。”沈簪有些懵懂。
彭绌和秦不约而同长身而起,转身离开:“那你就没什么用了。”
一众人等开始低头整理行装。
“我们在山林上耽搁的时间太久,须得赶一赶路。不然只怕错过宿头。这等时候,不能宿在外头。”彭绌的脸色有些难看。
彭吉早就张罗着大队启程。
沈簪娇娇弱弱地站起来,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理她。
她慌了:“伯爷,殿下,这荒郊野外的,你们不能丢下我一个弱女子……”
彭绌表情冷硬,将难题抛给了秦:“此女由殿下处置。”
十六七岁的小哥儿,定然舍不得自己这样的美人儿的沈簪略略松了口气。
秦闷不吭声地把自己的青骢马的肚带勒紧,却在云声凑过来请示的时候,低声吩咐:“杀了,喂狼。”
云声失色。
秦冷厉的目光瞟过:“两年前就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亲手去杀亲堂妹。我不管她还牵连着什么人什么事,我就知道,依律,当斩。”
云声痛快地答应一声,转身就要走。
风色自是都听见了,忙一把拉住他,低声劝秦:“毕竟是二小姐的亲堂姐……”
秦冷冷地横他一眼,翻身上马,双脚一磕马腹,往前去了。
云声回头坏笑着看风色:“你有病吧?二小姐只是看在亲戚关系上,不好意思弄死她而已!”
小宁子也凑过来,笑得贼贼的:“殿下这哪是按律办事,这分明是给二小姐报仇啊!”
风色摸了摸鼻子,悻悻:“我这不是怕殿下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么……”
云声和小宁子呸了他一脸,转身各干各的去了。
对于云声连哄带骗、连拉带拽地将沈簪拖到了队伍的最后头,所有的人都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地往前走。
彭绌走在最前头,神情阴郁。
翼王府司马左右看看,催马过去,侧身低声问道:“伯爷,这沈簪背后肯定还有人看着啊……”
彭绌不做声。
伯府侍卫长皇甫达却沉声答言:“而且,只怕与天目山匪有勾连。”
顿一顿,请示彭绌:“伯爷,要不要做些布置?”
彭绌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嗯。小心些,不要闹大。”
顺便斜了那司马一眼:“元文道,你不是想偷师么?也跟着去吧。”
王府司马姓元名义字文道,闻言大喜,点头不迭:“多谢伯爷!”
秦心里有事,便不做声。
彭吉见皇甫达和元义嘀嘀咕咕地商议着去了,笑着捅了捅秦:“他们去布置陷阱埋伏了,你要一起去看看么?”
秦勉强笑笑,摇了摇头。
彭吉轻叹:“那件事,是很烦啊。”
“军中悍将,地方廉吏。究竟是为了什么,竟能勾连在一起,养匪数载?而且,还能下手自毁长城?难道就因为派系不同?天下承平时候,有什么大不了的冤仇,能让他们对着昔日的同袍下这样狠的手?
“听说沈信美的胳膊都废了,我朝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员曾经抵御外侮的大将!”秦情不自禁地把心里的怒气疑惑全倒了出来。
“安贞哥,当年定天下连番大战,我父皇不太提起。你可知道其中的详情?是不是那时候攒下了什么旧怨?”
彭吉看了一眼前头父亲的背影,摇头皱眉:“没有啊。我小时候倒是常常听祖父和父亲谈论旧事。但我祖父,和曲好歌曲伯爷,他们二人因性子不同,与那几位的交情不深。兴许有些事,连他们都不知道?不如等回了京,去问问另外几位?”
提到曲好歌,秦又好奇起来:“曲伯爷封的是乐春伯?他的封地在何处?”
这个彭吉却是知道的,仔细道来:“我们家和曲家当年都先封侯。我祖父是因为当街打死了人,所以被先帝降了一等。
“曲侯爷先封乐平侯,跟我们家封地乐安挨着,在乐平郡。因为他实在是雅爱音乐,所以特地奏请先帝要的乐春这个封号。
“曲侯爷当年加入最晚、年纪最幼,大战完时也不过二十出头。所以京中不少人便想让他弃了那个征战时捡得的妻子琴氏,另娶高门贵女。曲侯爷不肯。这也就罢了。
“后来北蛮部首领有一位公主看上了他,直言只要曲侯爷肯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