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静姝立即睁开了眼:“你说什么?皇后娘娘要整治沈二了?”
章娥摇摇头:“我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安静太久了。你想想看,从安福公主离开京城,皇后娘娘就一直窝在清宁殿。既没有诏见哪家命妇,也没有跟娘家多走动。可是沈二和翼王殿下的婚旨刚下来几天,皇后娘娘忽然接连有了动作,若说跟这道旨意没有关系,我是不信的。”
佟静姝尽力地思索着,试图跟上章娥的思路,但是终究还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有气无力地垂泪道:“爹娘都说我心智上比你差得远,我还不服气。如今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想明白。”
章娥咯咯地掩袖笑道:“我饿三天还不如你呢!你还不快起来吃饭?吃饱了,咱们再好好商量,看看到时候怎么去凑这个热闹。”
佟静姝迟疑着点头
章娥回头扬声向后:“幸不辱命。”
香闺的红木门扇被轻盈地推开,阿窕端着餐盘笑嘻嘻地走了进来:“顶数章小姐懂得我们小姐的心思。”
“也得你们小姐讲道理。”章娥和阿窕的关系亲近了不知道多少,甚至站了起来帮着她摆放精致的菜肴粥馔。
佟静姝懒洋洋地梳妆起身,薄薄地用了一碗燕窝粥,便推了碗:“我这心里还是难过得很。”
旁边一坐一站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软和地劝她:“翼王殿下可是当着咱们的面儿跟沈二说誓,此生来世,永不相亲。殿下人品贵重,自然不会说假。”
“那沈二听得说这几日也十分不高兴,加上沈信言还重病在床,谁知道她有没有机会嫁给翼王殿下?”
“殿下回来至少还得一年半载。这世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你又何必提前自苦?”
“如今太子妃家是司农寺正卿,良娣家是没了兵权的乐康伯,卫王妃是个异国公主。论起来权势,竟是全都不如沈二那个当户部侍郎的爹。肯定特别多人看她们家不顺眼。您急什么?隔岸观火多好?”
佟静姝轻愁薄叹,蹙起两弯娥眉,自己先吟诵了一句:“一片愁云惨淡雾,问君底事懒画眉。我总归是命苦,没生在那样权贵人家,所以心事终不得偿……”
见她又自怜自怨起来,章娥和阿窕都轻笑起来:“只要身子好了,世上还有甚么事,是你佟小姐做不到的?”
阿窕更是凑近了小声嘀咕:“老太太就要上京了。到时候亲外祖母就在那里坐着,您还怕翼王殿下和临波公主不乖乖答应?”
见佟静姝神情稍缓,抬头看着章娥微笑颔首,遂又更加一把火:“那沈信言不是病重?沈恭不是在流放?谁知道这一年半载里头,哪一个会出点什么意外?到时候,她沈二可有三年的孝期呢!难道还让殿下等她不成?”
这种诅咒人的话也说出了口,章娥垂眉后退了半步,似是不以为然。
佟静姝却觉得心口处舒畅了不知道多少,脸上有了一丝笑影:“那我就好生养息一阵子。六月十九,咱们也去大慈恩寺凑凑热闹。”
……
……
太后也听说了皇后娘娘的动作,冷笑一声,告诉耿嬷嬷:“去看看临波在做什么。”
耿嬷嬷去了,回来时满面怪异:“临波把自己关在内殿里拿了大白纸写写画画了三天了,写得什么没人知道,都烧了。这会儿正往鱼昭容那里去。”
去找鱼昭容?
太后挑了挑眉。
邵皇后说得清楚,六月十九那天,鱼昭容也要跟去大慈恩寺。临波这是,去将沈濯托付给临波?
这可就所托非人了。
只要到时候邵皇后临时让梅妃和鱼昭容都带上自己的孩子,鱼昭容分身乏术,肯定照顾不到沈濯头上。
“你去一趟沈府,告诉那丫头:到了六月十九那天,人家都去大慈恩寺,让她来寿春宫给我抄经。”太后不耐烦防备邵皇后,所以索性主动把沈濯纳入自己的保护之下。
耿嬷嬷笑着答应,果然换了出宫的衣服,径直奔了沈府。
门前下车,却见门房上的人毕恭毕敬地温顺站着。
耿嬷嬷挑挑眉,沈家的消息有这样灵通么?竟然知道自己要来?
却见门上的人愣了愣,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上前施礼:“敢问阿嬷有何事么?”
咦?并不认识自己。
耿嬷嬷哦了一声,问:“这是沈家罢?门上这是在做什么?吓了我一跳,以为是迎我哩!”
她今日出宫,虽然穿着精致,却低调出来,并没有带着什么寿春宫的仪仗。这话说出来,不明内情的,怕就要以为她只是个来走亲戚的呢。
那管事一颔首:“家里刚来了客人。这是沈家,您来找谁呢?”
客人。
耿嬷嬷又挑挑眉,说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寿春宫的耿嬷嬷,你们孟夫人昔日的上司。你去传一声,我是奉太后的命,来跟府上小姐说两句话。”
管事吓得身子一抖,连忙大礼拜了下去:“是,小的这就去。嬷嬷请跟小的来。”
早有人飞跑着进去禀报。
耿嬷嬷便索性跟着那管事往里走,进了大门,已经有人抬了软兜来:“进内宅的路远,嬷嬷年高,请屈尊坐这一个罢?”
想得竟还这样周到?
耿嬷嬷满意地笑了笑,上了软兜,随口问道:“前头是谁来了?”
管事应声答道:“是鱼昭容娘娘的近人中使,前次赐了不少东西。今日说是刚得了的南方好果子,又知道家里从南方来了亲戚;所以送过来,让亲戚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