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郡,成都,州牧府内,刘璋形如枯槁,满面凄凉。
谁也没有想到,形势变化居然如此之快。
一个多月前,他刘璋身为益州之主,麾下精兵强将云集,带甲近三十万,更是能碾压汉中的刘备那厮。然而,这才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刘季玉就成了弱势的一方。
二十万大军折在了汉中,又在剑门关折了五万兵马,如今,他刘季玉麾下的大军所剩不足五万,就这点兵马,大多数还在云南那鬼地方镇压着南蛮呢!
没有了兵马,他这位益州之主的位子,就坐不稳了。
这不,刘备那厮,可不就趁机反攻川蜀了么?
其实,对刘备反攻川蜀这件事情,刘璋一点都不会奇怪,更不会怨恨。
既然,他刘璋能够攻打人家,难道就不许刘备反攻川蜀么?
这道理说不过去,典型的“和尚摸得,贫道就摸不得”么?
让刘璋感觉凄凉的是,往日里围在身边的那一帮子“忠臣”,在这个关键时刻,居然都找不到人影了,派人去他们府上相招,不是病了,就是不在府中。
最最让刘璋感觉到心寒的是,他最为倚重和信任的大将吴懿,居然降敌了!
所谓,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不外如是。
后府花园中,没有心情看歌舞画美女的刘璋,这时候正在凭栏哀思着,心中颇有一股“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意境,这时候,张松却匆匆而来。
张松,这是如今唯一还留在刘璋身边的臣子。
至于说张松是不是忠臣,刘璋也不敢保证了。
在如此境地,在众叛亲离的情况下,即便是这最后的忠臣,刘璋也是不敢十分信任的。
张松脚步匆忙,而且神色有些慌乱,也顺便扰乱了刘璋哀思的心境。
“永年如此惊慌,可是刘备打到成都城下了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刘璋自己反倒不怎么惊慌。他已经看穿了,蜀中大势已去,加之众叛亲离,他刘璋也无力回天,刘备有没有打到成都城下来,他刘璋的结局其实已经注定了。既然如此,面对可以预知的败局之时,他刘璋又有何惊慌的呢?
张松拱手,苦笑道:“主公,刘备还在涪城,臣此来是要告诉主公另外一个不幸的消息。刚刚有信使来报,五天前,三公子刘瑁在益州郡病逝了!”
刘瑁,就是益州之主刘璋的第三位兄长,也是吴懿的妹夫。
当初,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机缘巧合之下,继任益州之主的是刘璋,于是这位先主的三公子,就只好被发配到益州郡,去镇守边患去了。没想到,现在接到的却是他的死讯。
刘璋愣住了,眼角也有些湿润了。
说实话,他们十多年前,他们兄弟几人还是很兄友弟恭的。
但是,益州之主的继承人,只能是他们其中的一位!
大哥和二哥被害于关中,而他刘璋却在不争的情况下,却继任了益州之主。
诚然,他刘璋一开始没有想过争夺什么益州之主,但是,当他坐上这个位子之后,却肯定不可能轻易放弃,也不允许有人染指的,就算是亲兄弟都不能!
所以,三哥刘瑁就被发配到益州郡去了。
益州郡,毗邻云南,那里虫蛇猛兽横行,毒瘴戾气遍布。
沉痛良久,刘璋哑声道:“发丧了么?”
这问的,自然就是,他三哥刘瑁的灵柩发丧了么。
好歹,三哥刘瑁乃是汉室宗亲,又是诸侯之后,他死之后,是必须要发丧的。譬如,准备墓地陵墓什么的,还有,需要派遣使者向四方诸侯报丧。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向天子报丧。
拥有玉牒的汉室宗亲死后,需要向当今天子报丧,这是必须的流程!
“臣已经遣人发丧去了。”张松回道。
这却不是张松擅权,而是他知道主公目前没心情处理事情,像这等琐事,他张松能够办理的,自然是先办理了再说,回过头向主公报备一下就行了。
接着,张松犹豫道:“主公,三夫人吴氏,已经扶三公子的灵柩,从益州郡返回,最多三五日就会抵达城下。这置办丧事的规模,还有出城迎接灵柩的人选,还请主公吩咐。”
刘璋愣了一下,然后叹息道:“兄长这是死不逢时啊!”
听到主公的感叹,张松愣了一下,然后也是满脸的苦涩。
确实,三公子这是死不逢时。
若是在一个多月前,三公子的丧事必然是风风光光的,当他的灵柩抵达成都城下时,也必然会有万民哭丧迎灵,而且,主公刘璋也必然会亲身出城相迎。
但是现在,刘备已经打进了蜀中,其兵锋就在涪城,三五日之后,只怕刘备已经兵临成都城下了吧?那时候,三公子的灵柩也抵达城下,岂不是就落入了刘备掌中?
当然了,以刘备的仁义之名,他多半不会对三公子的灵柩做什么手脚。
但是,这却是将主公架在了火上烤。
试想,在刘备兵临城下的时候,主公到底要不要出城迎接其兄长的灵柩?
不待张松遐想,只听刘璋又道:“到时候,就让我儿刘循,出城迎回灵柩吧!”
刘循,乃是刘璋的嫡长子,如今年近加冠,在某些时候,是可以代替父亲,出席一些钟繇场合的。譬如,迎接刘瑁的灵柩,就可以是刘循代父出迎。
当然了,刘璋用长子出迎,还有另外一层用意。
看着主公的凄凉,看着主公的无奈,张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