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鱼唏嘘不已,不忍心问道:“秦相,打算去何处。”
“魏国、赵国、韩国、楚国、齐国、燕国,天下诸侯都被张仪得罪了,岂能让张仪苟活。天下之大,也没有张仪容身之所。”张仪悲呼道:“张仪不负秦国,不负秦国。”张仪轻合双眼,心中悲痛道:“秦国,再也回不去了。”
张鱼驱动马车,往东而行。不知行了多久,张仪脑海涌现出一个人,猛然睁开双眼,问道:“到何处了。”
张鱼答道:“秦相,已到大河之边。”
张仪急色道:“往北而走,我要去见一位故人。”
张仪在秦国一个朋友也没有,岂会有故人。张鱼心中有疑惑,也不多问。马车往北而行,张鱼见此处荒无人烟,杂草丛生,不能通行,问道:“秦相,前面过不去了。”
张仪走下马车,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不用跟着我。”
张鱼道:“秦相,此地荒芜人烟,恐有大虫出没。”
张仪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天要我葬送大虫肚腹,也说明张仪命中有此一劫。张仪岂能违逆上天的旨意。”说完,张仪往前而走。张鱼不舍离去,走在前面,用长剑替他开路。行走了半个时辰,张仪停下脚步,注目而视。
张鱼见眼前有座长满杂草的坟丘,问道:“秦相,你要见的故人就是他吗?”
“我和他没见过面。也算不上是故人。”
坟墓四周,除了一块木碑,也别无他无可寻。木碑因为风吹雨洒,已经看不清字迹。此地荒凉,人烟罕至,坟墓长满了很高的杂草,想必是没人前来祭奠。张仪坐在坟墓前,打开一壶酒,饮了一口道:“张鱼,你知道这里埋葬的是什么人。”
张鱼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他是卫国人,他的名字叫公孙鞅。”
“秦相,张鱼不曾听过此人。”
张仪看了一眼坟墓,又看了一眼张鱼,扬起脖子喝了一口酒,“这已经是二十几年的往事啦!公孙鞅为秦国奉献一生,功勋卓著。秦孝公将商於之地封给他。后人忘了他的名字,喊他商君。”
“商君。”张鱼闻言,瞳孔睁大,“就是被先王以车裂之刑处死的商君。”
“不错。”张仪淡淡道:“正是此人。”
张鱼惊骇道:“商君为秦国出生入死,一代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死后,却葬在了此处,何其悲凉。”
张仪不答,淡淡一笑。生前辉煌显赫又如何,死后还不是荒冢一座,也无后人祭拜。张鱼问道:“商君是秦国的大功臣,王上继位后为何要杀商君。”
“你觉得商君是大功臣。”张仪叹道:“有人觉得他是祸国殃民的罪臣。”
张鱼道:“秦国能有今日,皆乃商君之功。商君怎会是祸国殃民的罪臣。”
“秦国能有今日,乃历代先君之功。只不过他运气好,赶上罢了。”张仪道:“武王灭商,定都镐京。历经11代12王,275年。秦国立国至今已有数百年,而不被犬戎所灭。此乃赢姓一族能征善战。前朝时,赢姓是显赫的部族。武王伐纣,赢姓部族忠于商,惨遭罹难,活着的人也被迫迁往东夷。武庚叛乱,赢姓部族支持他,叛乱被平定,曾经高贵显赫的赢姓部族,沦为奴隶。然,赢姓部族,不甘平庸,敢于向天挑战自己的命运。昭王时,天子向西出游,琼池瑶台会见王母。徐国叛乱,赢姓先祖造父为王驾车平叛。及至孝王,非子因养马有功,被封秦地。非子以地为氏,为秦嬴,成为嬴姓大宗。秦嬴为西周养马戍边,被孝王封为附庸。宣王时,秦嬴助周,战于千亩。秦赢暴霜露、斩荆棘,及至幽王被犬戎杀死,秦嬴出兵击犬戎,并助平王东迁。平王封秦为卿士,并把岐山以西的土地赐给了秦嬴。秦国得以建国。天下诸侯轻视秦国,也因为秦国非王族后裔,亦非功臣之后,只不过是一个养马之人。他们忘了,秦国是高贵的赢姓部族后裔。”
张仪又喝了一口酒,“秦嬴建国后,披荆斩浪,恢复先祖的辉煌和荣誉。重武好战也是秦嬴的血性,秦国数位君主与西戎交战而死。嬴秦经过百年的奋斗,付出了不为人知的辛酸血泪,称霸西戎。秦国两次扶持晋国公子回国争位,其中有一名便是大名鼎鼎的晋文公姬重耳。秦国帮助楚国,击吴复国。秦国也是春秋五霸之一。及至后来,秦国发生内斗、君主更换频繁,加之西戎寇边,秦国大国地位一落千丈。韩赵魏三家分晋,魏国实行变法,异军突起。魏武卒横行天下,诸侯不能敌。秦国的灾难也就接憧而至。河西一战,魏国大破秦国,夺秦河西八百里土地。秦献公继位,曾几次击败魏国。秦献公战死后,秦孝公继位。秦国内外交困,商君来到了秦国。”
张仪又饮了一口酒,“秦国不愧是嬴姓的后裔,尽管战局不利,不割地,不求和。历代先君继位不忘收复失地,重拾祖先的辉煌。历经百年,与魏国反复交战,河西之地,回到了秦国。”
张鱼说道:“秦国收回河西,皆是商君功德。”
张仪摇了摇头,“众人只知商君之功,不识秦孝公之道。若非秦孝公成全了他,商君岂能建立功勋。商君在魏是中庶子,曾向魏王罂献策。魏王罂弃之不用,就是因为商君之法太过残忍。”
张鱼辩驳道:“商君两次变法,秦国开始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