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哙见他误解自己的意思,忙道:“将军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的意思,我在明白不过。”子之,盯着对方慌乱的神色,一字一句,道:“太子,我们在一条船上,同进同退。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还有退路吗?”
姬哙沉下心来,思考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
“五万大军攻赵,劳民伤财不说,没有取得半点功业就撤兵回国。试问,国君会怎样看待你。百姓,又将如何看待你。诸官,又将怎样对待你。”
姬哙,冷色道:“我为燕国太子,何须看他人脸色。”
子之摇了摇头,眼前的太子过于意气用事,“就因为你身为太子,才更需要国君、诸官的态度。攻赵不利,一旦回国,太子,你的一切,全部都没有了。”
姬哙,诧异道:“将军,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子之不慌不忙地道:“如今燕国的朝堂之上,明争暗斗。太子伐赵,无功而返。反对太子的人,便会以此大做文章。国君动怒,太子你的地位可就危险了。”
姬哙闻言,一点也不担心。他是燕国国君的长子,又是嫡子。君父,再怎么年老,也不会做出糊涂的决定。燕国的宗法制度,是沿袭了姬周的礼。搬师回国,他顶多被君父大骂一顿。他身为儿子,听着就平安无事。他的地位,怎么会有危险呢?
子之看穿了他的心思,点破道:“惦记太子之位的,除了公子升,还有少公子职。”
“不可能。”姬哙,招了招手,道:“职弟年幼,不通政务。对待燕国国事,也不感兴趣。将军,你多心了。”
“就算少公子,无心与你争位。但他身边的人,你能保证。”子之,见他脸色动容,显然是听进去了自己说的话,“少公子背后有秦国支撑。倘若秦国支持少公子,向国君施压。反对你的人,又在国君面前说你坏话,言及少公子好处。太子,你觉得自己的地位还稳固吗?”
姬哙思之,背后惊得一身冷汗。子之之言并无道理。近年来,君父对母后颇为冷淡,对秦国来的女子宠爱有加,对待秦女生下的少公子,更是格外器重。若不是,少公子年幼,自己在政务上没犯错误,方可保全太子之位。一个公子升就足够令他头痛,又多了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公子职。回味子之之言,在联想燕宫大臣模棱两可的态度,他开始有点慌了,“将军,我该怎么办。”
子之见他一点就懂,并不是无可救药,“事到如今,我们没有退路。只有和赵国争高低。胜了,你的地位将会得到巩固。无论是公子升,还是秦女背后的秦国,皆不足以动摇你的地位。”
姬哙顿了顿,仰望天空,叹道:“若是败了,我可就输的一败涂地。”
“从我们出兵那刻起,我们就已经败了。”
姬哙,怒视着他,“既然败局已定,你为何还要我向君父进言出兵。你,可是害苦了我。”
“太子,你的父亲,你还不了解他的性格。我不把赵国说的一无是处,国君还会伐赵吗?”子之,回应对方微怒的眼神,“只有将伐赵说的容易,国君才会点兵,任你为监军,我为统帅。如此方可,大权在握。我们手中有兵权,何人敢动你。”
姬哙瞬间明白了他的用心,不在生气,“是我错怪了将军。”
“太子,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姬哙寻思,如今的形势让他骑虎难下。若不战退兵,自己的地位不保。战了,又没有胜算。
“太子。”子之,冷声道:“我们要撤军,命令也该让国君下达。”
姬哙,抬头看着他,狐疑道:“君父,会下令撤军。”
“国君是爱惜名誉的人。”子之,仰头道:“伐赵不利,燕国受损过重。国君思之,便会命我等撤军。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领着五万将士,伺机与赵国决战。即便国君不令我等退兵,也会调派将士援助我们。”
“禀告太子、将军。”夜色中响起了一道阴冷的声音。
子之,背对着来人,道:“你回来啦!给本将军带回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人,从黑夜中走了出来,“将军,计划顺利进行。若不出意外,今夜平城可得。”
“好。”子之挥了挥手,那人又消失在黑夜之中。
姬哙,盯着子之的侧脸,惊道:“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
子之,目视着平城,冷声道:“太子,好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