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王家终于近在眼前了。
重楼觉得这段路太漫长,一路上他的耳朵快被那些八公八婆的议论声吵死了。
李梓桑觉得这段跑太短了点,近到大门口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其实应该绕城一周的。
莫笑除了惊叹古人的八卦能力,其他则一点没受影响,感觉到马车渐缓,她撩开车窗帘子一看,眼睛顿时一亮。
是从正面看去,白墙连着大门至少十丈,碧瓦朱檐,当真是高墙大院富豪家。
王富贵虽然已经下葬,屋檐下大白灯笼还在,大门两边的白事对联还糊着,多少让这座豪宅添了些凄凉之意。
大门懒凳坐着两个门人,听到车马声便站起身来,一人眼尖,认出了车头的李梓桑,招呼着身边那人就奔下石阶来。马车刚停稳,两人已经近到眼前。
“官爷来啦。”两人先是齐齐向李梓桑弯腰作辑,一个从重楼手里接了马缰,另一人就弯着腰候在一边想是一会儿负责引路的。
李梓桑先下了车,转身想扶莫笑下车,想起她现在是男装打扮便将伸出一半的手收回。
重楼见了不竟心里讥笑,刚才人家都说不用扶了,现在还伸手出来,讨打呢。
莫笑从车厢里面钻出来,轻轻一跳,稳稳落地。
一抬头,看到五步石阶之上的黑漆彩绘大门,黑漆黑得发亮,彩绘艳丽夺目。大门顶横匾上真金所烫的王家两个大字熠熠生辉,就算是在阴暗的屋檐下也足可以亮瞎别人的眼。
再看这两个仆人,虽是仆人中比较低等的看门人,身上的衣服却是质地不错的灰缎。由仆看主,可见这家富贵并不一般。
若是常人到访,还得先递个贴子,不过李梓桑代表的官家,官访民,没有递贴子在门外等候的道理,门人自是通晓高低,直接就迎了三人进宅。
莫笑跟在李梓桑后面走进了大门。首先映入眼的还是一块影壁,这影壁也是玉石所贴,只是图案比较简单,一个巨大的菱形边框中间一个圆形的铜钱图案,铜钱上四个方向四个大字,招财进宝。
莫笑惊愕,果然是土豪呀,装修风格符合得很。
走进院中,王府与许府的差别就更大了,但最大的差别还是新旧两个字。
许府不管是装修还是摆设都显着一个旧字,而这王府,样样都是暂新亮丽,这让莫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形容内务府贪官的一首打油诗:房新树小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说的是内务府的官基本上都是贪官,来钱快,通常是上任没几天就能在寸土寸金的四九城置办高宅大院。
莫笑冷眼看着这王府内外,画古不古她还不知道,但房新树小这两项至少占到了。
王家又不是内务府的贪官,那又是怎么一夜暴富的呢?莫笑心里犯起了嘀咕。
那个门人引了他们到明堂刚坐下,就有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男人从旁边的侧门走出来。先是朝李梓桑行了个礼,自称是府里的管家,又招呼丫头们上茶上点心,并安排了人去请小姐和大姨太出来。
王富贵的死亡似乎并没有给这家里带来慌乱,莫笑看着这些仆从来去从容,倒有些大户人家的风范。
只是……
王富贵死不到七天就匆匆下了葬,王家的理由是因为王富贵死于非命,尸体被动了而要早日入土为安。但看这王家上下,除了门外那副白事对联和白灯笼,家里几乎不见什么白事的痕迹。
莫笑心里冷笑,要么就是王家的人太冷情,要么就是王富贵生前为人太刻薄寡恩。
丫头们上的茶莫笑喝了两口,虽然赶不上赵小姐拿给她的,但比起许家和衙门的好喝得多了。
茶刚喝半盏,就见从小门前后出来两人。
先出来的是一位眉眼自带一种英气的小姐,素衣裹身,不施脂粉。紧跟着是一位年轻的妇人,生得虽然不算很美,也是端庄秀丽,身上是蓝白色的旧衣,脸上一层淡淡薄妆。
莫笑猜,后面这位应该是王富贵的大姨太。江氏,果然如传闻一样,虽说是庶女出身,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大户人家的女儿,见了外人没有一般女人脸上常见的那种羞怯感,若是不知,她都要以为这江氏是元配正妻了。
前面那位应该就是王玉娇了。
关于王家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莫笑早有所闻了。
王富贵虽然娶了一位正妻,两房姨太太,可是却只有正妻生了两个女儿,两位姨太太都无所出。小女儿才十二,是一个啥事不理的娇娇小姐,大女儿就是这王玉娇,年仅十六,却已经经营了王家在三阳县的十几家大大小小的赌馆两年之久了。
而王家除了钱庄,赌馆就是最来钱的地方了。王富贵自己经营钱庄,将赌馆交给女儿,可见这女儿在他心里的地位很不一般了。
王富贵去世,王玉娇顺理成章成了王家的当家人,所以,一进来便坐在了长案下首八仙方桌右边的主位,江氏则坐在了另一边。
“不知今天李捕头来王府是为何事?”王玉娇笑着问道。
明面上,凶手已经找到了,王富贵也已经下葬了,案子正在了结中,李捕头的确已经没有再来王家打扰的理由。王玉娇这话问得倒是没有错。
李梓桑淡淡回了一笑,“案子是差不多了结了,只是有些细节还需要再了解一下,希望王家上下能够配合。对了,怎么没见徐姨娘?”
王玉娇道:“怎么?需要徐姨娘到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