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朕倒能同意,”赵顼道。
不仅那九十几营保捷军,其他各营将甲器甲也必须进行更换淘汰了,无外乎一个先后。
而且也有了前例,比如木棉司,便是用南方税赋与收入垫付,这个不难,因此赵顼毫不犹豫答应了。
王巨乘热打铁,又说:“陛下,臣还有一言,木棉司是衣是棉,是未来北方百姓御寒的根源,衣食住行,衣重要性不亚于食。”
赵顼额首。
衣服对于中原百姓来说,那不仅是遮羞工具,更是御寒工具。若没有衣服,秋风一吹,比如眼下,就不知道冻死多少人了。
王巨又说道:“它也是未来经营北方最重要的利器。”
就这一句话,赵顼激动地抓起了王巨的手。这就是年龄的优势,年龄虽然拘束着王巨短时不能再攀上高位了,不过正因为这个年龄,赵顼不必要拘于礼仪,能做一些亲近的动作。
当然,王巨很小心的,赵顼终是皇帝了,而且也不是当初才即位的皇帝,他在一步步地成长着,比如最后让王安石离开相位,当真如砖家所说的那样?
没有一个人说对的!
但这个真相,也是王巨最近才隐隐想到的。
何谓帝王,那是寡人,孤独的人!做为帝王可以有亲近的大臣,但绝对不可以有朋友,包括自己在内,尽管眼下赵顼依然可能将他当成一个亲密的朋友。
但王巨说不说无所谓,赵顼“上进心”也不用王巨激励的。而且北方太遥远了……不过真拿下了北方,有了棉花,性质就会是两样了,汉人可以正式“闯关东”,一两千万汉人往东北一驻扎,好了,再也没有女真人的事,即便有,也象南北朝后的鲜卑人一样。最终融合成一体。
王巨又说道:“因此这个木棉,臣想到了,便立即交给了内藏库,介甫公经营。臣同样不反对,无论是内藏库,或是三司,在臣心中,它们都是朝廷。然而蔗糖不一样。它属于消耗品,享用品,百姓有它可以,无它也行。”
赵顼又额首。
实际这就是忽悠了,但在这几十年它确实属于享用品,一旦普及,就象茶叶,现在谁敢说它是享用品?
王巨说这句,主要就是怕三司插足,那反坏了蔗糖的发展。接着他又继续说道:“故它不能由三司插手,虽然它暂时是为了郑白渠器甲扩大,然而未来臣可以用它的收入,做一件大事,臣也与章楶提到它,它可以使伐夏之战成本下降一半。”
“说说。”赵顼眼中又闪过兴奋的光芒。
“西夏真正所短之处在经济,因此可以攻其之所短,不过那样臣手中得有一些资本,当然,内藏库的那份。等郑白渠几万保捷换装结束后,还是归内藏库拥有,臣用的是余下属于自己收益的那部分。”
“说说具体的。”
“具体的臣还没有想清楚,陛下也勿急。再说伐夏还遥远,陛下也最好莫提,否则朝堂反对声音会比以后变法反对声更大。”
“这一条,朕也同意了,”赵顼道,再说。这些钱本来就属于王巨自己的,说官员不得行商,能禁得了吗?但也不大好说,若是王安石插手,逼得内藏库将技术交出来,然后置司推广,好了,一二三,蔗糖成了大白菜价。而且王巨隐隐感到王安石以后必会插足,因此蔗糖还没有正式出来,他便将注意转向了市舶司。
不过有了赵顼的承诺,这两三年王安石暂时不能对蔗糖下手了。
过了这两三年,即便王安石下手,那时王巨早通过朱李等几家之手,将销路转移到了国外。
再过几年,白菜价就白菜价吧。
君臣二人又聊了一些。
张若水将李宏带来。
王巨看着李宏问:“你是陕西人?”
“算是陕西人。”
“怎么算是陕西人?”
“明公,草民乃是绥州人氏,现在绥州归属大宋,草民应当是陕西路人氏。”
但也不大好说,春天时,在绥靖派影响下,朝廷同意了用绥州交换土门一带被西夏侵占的领土,当然,这个最后也没有成功。
“你怎么知道偏架弩的技术?”
“启禀明公,草民以前乃是宥州的工匠,后来绥州归属大宋,草民从宥州逃了出来,然后朝廷又从矿上将我兄长赎回,于是草民感谢朝廷,便来京献了偏架弩技术。”
“你原来就叫这个名字?”
“草民以前叫李定,不过宥州那边还有一个亲人,草民以前乃是宥州的一个匠头,担心西夏报复,因此改了名字。”
谜团释开了。
赵顼在边上说道:“那好,以后你就叫李宏吧。”
“谢过陛下,”李定激动地说,这等于是皇上亲赐姓名了。
这里出现了一些偏差,李定的哥哥参战,被活捉后送到矿上做矿奴了,后来嵬名山投奔宋朝,朝廷陆续地出钱,或者用其他的一些方式,将绥州的战俘从各个矿上找出来,陆续释放,包括李定的哥哥。然后李定才下定决心,从宥州逃了出来,希望带着偏架弩技术谋取一个小小的富贵。
也就是若无种谔那封信,可能王巨就看不到神臂弩了,现在看到了,也比史上迟了大半年时光。
然而他献出偏架弩技术后,张若水将他功劳吞下去了,只给了一百两银子,但是他将家人也带来了,只好在城外寻找一条生活。幸好没有离开京城,不然张若水就找不到他了。
“张都知,将他安排到弓箭院,以作家相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