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能全怪赵顼。
孙固弹劾后,王巨南下了。
赵顼也知道,但认为在这个风头上,避一避也好,因此没有阻拦,但不是想王巨弄到海外去。不但军事,还有银行司呢。
再说,这事儿有点大条,他也不知道怎么用王巨了。
西北消息传来后,赵顼才想谘询王巨,但这个南下的范围有点大,也不知道王巨是去了杭州,还是扬州,不过韩韫仍呆在京城,主持着那个旅行社,顺便替王巨看着宅子。
赵顼将韩韫召到宫中问,这才知道王巨是南下,但南下的是广州,这时候大约已经借助西南风,乘舟东渡到吕宋岛上了。也不要再找了,就算找到了,大约西北风也起来了,那么王巨会借助西北风,抵达更遥远彼岸的那个丰市。
那就没有办法谘问了。
不要说王巨,就是在云南路的章楶也因为太遥远,来不及询问。不过赵顼对章楶的军事能力仍有些怀疑,也许能打,但与刘昌祚、高遵裕等人在一条水平线上吧。
况且章楶在云南路也脱不开身,不但他在腾冲府用兵,并且配合林广平定乞弟,以保证乌蒙道的安全与乌蒙地区的铜矿。
因此在赵顼脑海里将章楶自动过滤掉了。
实际将章楶调回来,章楶同样做不到将西夏灭掉。
赵顼没办法,只好与群臣商议,有赞成的,有反对的。
而且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
王巨走了,许多人以为这些海客会失势了。因此周边一些走失掉大量佃农的豪强们,就带着家奴,直接来到密州港抓人要人,一些无辜的百姓也被他们带着家奴痛揍着,同时还要准备强行上船搜捕。
这些海客也不客气,随着领头的吴楠下令,各艘船上的武装水手一起带着武器从船上冲下来。迅速将这些人一起捉住。然后捆在大树上,用皮鞭抽打。
密州知州周浔一听就恼怒了,带着一群衙役过来责问。
吴楠也被朝廷赐了官职,一个从六品的职官。虽没有薪酬,但发放了公服,他便穿着公服从船上下来,问了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周知州,是不是朝廷准许我们迁徙百姓的?
然后将那些被挨打的百姓喊过来。问了第二个问题,他们是不是大宋的百姓?若是,这些人有什么权利殴打他们?
接着又问了第三个问题,请问之前在这些人殴打这些百姓时,周知州你为什么不出现?
问完了,一记老拳就袭上了周浔的脸蛋,一下子就将周浔打倒在上,然后骂道:“大母的,你们这些小人,逼走了少保还嫌不够。还想整我们。那你就打错主意了,大不了我们不迁徙百姓了。”
一边骂,一边骑在周浔身上揍。
衙役们不乐意了,想涌上来劝阻,然而还没有上来呢,被一群武装水手全部放趴在地上,一个个痛揍。
包括周浔在内,全部被打得哭爹叫娘。
后面市舶司官员一起看傻了眼。
打得差不多了,吴楠爬起来,对市舶司的几个官员说道。请你们通报官家,如果对我们不满呢,我们立即扬帆而去,如果满呢。为何派这样的官员处处与我们作对?
扪心自问,我们对宋朝忠不忠心?因此我们很不懂,请官家给我们一个答复。另外这个周知州,在朝廷答复之前,我们想请他到船上做几天客,不是想上船吗。现在让他上船。
要皇上给你们一个答复?市舶司一群官吏更傻眼了,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吴楠将周浔提上了船,一边提着,一边揍着。
消息传到朝廷,再度引起哗然。
王珪却叹了一口气,说:“陛下,这些海商与我朝的联系,一是王子安所说的血脉,二就是王子安本人。”
那些大主户以为王巨走了,海商们失势了,实际真想错了。
张载如今知道做事之难,所以劝了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但王巨不是退一步,而是退了一百步。没有官职在身,那不是活阔天空,而是宇阔宙空。
王巨一走,朝廷没有了任何约束力。
并且这些海客一直很感谢王巨,王巨莫明其妙的被弄下台,所以这些海客心中憋着气呢。
而且密州周边能调动多少官兵对付他们?或者从其他地方调动官兵镇压。但他们不是在内陆,而是在大海上,官兵还未到,恐怕全部上船扬帆走了。上哪儿镇压去?
那么后果就来了,朝廷休想接手彼岸了。这个接不接手,有明智的大臣并没有当真。关健那些个捐助肯定是没有了,商货也恐怕从此再度走私了。要命的是这是在大海上走私,岸上的走私都管不了,况且是大海。只要他们想走私,朝廷只会束手无策。一旦全部走私,市舶司的抽解没有了,内库的榷香同样没有了。
这三样收入加在一起,几乎能与榷盐相比。想一想,为了一个榷盐,在宋朝发生了多少故事,又派了多少官员胥吏管理处理?
其实到这时,孙固等人才隐隐察觉,看似将王巨成功逼下台了,但实际他们自己儿一个个反而不尴不尬起来。
无法处理海客,那么只能处理周浔了。
朝廷立即下诏书,对吴楠好言安慰,没办法,钱哪,难道为了一个昏官,每年损失那么多收入吗?
接着又将吴楠贬到了岭南。
然而这件事只是一个信号,连堂堂知州都被打得这么惨,各个主户汗滴了,然而他们派出的人,还被捆在大树上,继续折磨着。于是过来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