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才惜还不算太蠢,知道高高在上的人都不喜欢别人用恩情威胁,便只是小小提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丝毫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君倾哪会不知道他的心里想什么,回头望着他,视线冷厉如冰。
秦才惜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袭来,好像后背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呼吸都无法顺畅,腿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好一会儿,君倾凉薄的嗓音才缓缓响起:“养父?你养了她多少年?”
秦才惜知道机会来了,忍着腿抖道:“不敢说养了多少年,秦家势薄,只能说有吃的就有她一口。”
君倾微蓝的双眸愈发深邃,一会儿之后,低沉悦耳的嗓音再次响起:“寒夙,你说说这位晏先生到底是怎样养女儿的。”
寒夙应声而进,面对秦才惜讲述秦竹心从三岁开始的遭遇。
秦才惜的忽视。
秦老太太的打骂。
李爱萍的羞辱。
秦雪吟的陷害。
种种,种种。
当初君倾与艾棠重逢时,寒夙便彻查过,如今连稿子都不需要,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清晰而流利地讲述出来。
秦才惜越听脸色越苍白,额头上冷汗泠泠,等寒夙说完的时候,他只觉得膝盖发软,几乎要当场跪下来。
帝国家族竟然早就把秦家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可他刚才所说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君倾听完,却只是勾了勾唇角:“账呢?”
寒夙立刻开始报账。
这个账,是艾棠从小到大衣食住行花费的账。
确切地说是三岁到二十一岁之间,除开小学六年级到高一之前在顾家生活那段时间,所有花费清清楚楚。
秦才惜的冷汗流得更厉害了。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他、秦老太太和李爱萍根本就没在秦竹心的身上花过钱,是秦老爷子记着顾瑾兮的好,也疼爱秦竹心,处处帮衬着才没有让她过得像个叫花儿。
还是报完之后,开始报欢瑞的账目。
欢瑞每年股权分红百分之十五属于秦竹心。
但艾棠从未拿过一分钱。
这些钱有些是秦老太太拿走了,有些是秦才惜拿走了。
每年由谁拿,就看谁在当年的争斗之中占上风。
秦才惜绝大部分时间都不是秦老太太的对手,只拿了五年,但加起来也有上千万的金额。
秦才惜冷汗还没流完,寒夙就继续报海娱的资金投入。
海娱百分之九十的资金都是来自那五年的分红!
寒夙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丝不苟地汇报完毕,便退回君倾的身后,仿佛他不存在一般。终于汇报完毕,秦才惜全身已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瘫软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查得太清了!
一笔一笔,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清晰。
在此之前,秦才惜还能自欺欺人地说,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可当这一切都被挑明,所有的自欺欺人都被当面戳穿,别说功劳苦劳,君倾不找他算账,已经对得起他祖宗十八代了!
君倾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视线没有温度,语气也格外平静:“秦先生,你有何话要说?”
秦才惜回过神来,差点就想冲过去给他磕头:“求帝少饶了我!”
君倾眸光冰冷俊脸无情,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转头望向坐在身侧的艾棠:“竹子,你想怎么做?”
艾棠感觉喉咙被哽住,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在寒夙报账之前,她只想着,父女关系断了就断了,反正他们之间自到以前就没有亲情,现在更加没有。她不过是在为竹心感到惋惜。
寒夙报完账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太小看这位父亲了。
秦才惜和秦老太太、李爱萍、秦雪吟她们并无区别。
只是,他做得更隐蔽,更会为自己找借口。
亦或说,是她太天真,因为秦才惜没有直接参与对付她而对他一直抱着希望。
事实证明,她错了。
他们是一家人。
他们在骨子里是一样的。
秦家,呵呵!
艾棠深吸了一口气,把沁出眼角的泪意收回去,清清淡淡道:“明天不是欢瑞的股东大会吗?我说过,只要他和我坦白,这一票,当然还是投给他。”
秦才惜错愕地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切都摊开摆在她的面前,她依然愿意支持他吗?
他心中既觉得欣喜,又觉得愧疚,但同时也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和她母亲一样,都是信守诺言的人……
正想着,君倾寒彻入骨的嗓音又响了起来:“从今以后,恩断义绝,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恩断义绝,呵呵。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以后,她也不用再奢望亲情了。
艾棠抬眸望向天空,天空阴沉沉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君倾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有力度,掌心也很热。
握着他的手,她仿佛感觉到有力量和热度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传来。
走出烽火台,君倾侧过头望着她,冷厉的声线已然温柔了许多:“以后你想怎么处理他们都可以随意,任何事我会都帮你兜着。”
艾棠唇角扬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好。”
顿了顿,她又道:“我想找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她想知道,竹心的妈妈到底给她留下了什么东西。
她还想知道,竹心的亲爸爸到底是谁。她究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