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他阴寒着一张俊脸,很是不耐。
“你对暗卫下了什么命令?只要明遥的身份被我所知,你就要让他们痛下杀手?”
“是又如何?你要为他讨公道?”
她拧着眉头,眸若寒星,针锋相对:“你留下他的性命,是为了什么?你知道我迟早会发现你身上的破绽,为了不被我太快发现,你必须让他活着。这样,你这个明遥才会这么真实甚至骗了我这么久,你不是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吗?”
“他如今还有可以被利用的价值吗?你告诉我。”他笑的极冷。“没有价值的东西,还有留在这世上徒增麻烦的必要吗?”
“你想说服我,明遥命中注定,难逃一死?他多活的日子,全是你给的恩赐?”秦长安猛地站起身来,心中窝了一团无名火,这一团火,从回来的路上就憋到现在,快把她的心肝脾肺肾全都烤焦了。
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神汇入一丝丝陌生的冷意,那种眼神,锁住她,让她愈发烦闷。“我可以让他活着,也可以救出她妹妹,但同样的,要他们两个死,易如反掌,犹如碾死一对蚂蚁。秦长安,你在意的是什么?只是单纯怜悯他跟你极为相似的遭遇,还是这种同情心也能转换为某种亲近的感情?还是,你更在乎拥有明遥这个名字的男人,还不在乎谁才是陪在你身边的那个阿遥?”
“你就不能完完全全地相信一个人吗?你要我看到的你,就只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恶魔吗?”她咬紧牙关,脸色苍白如雪,字字冷绝。“如若我今日没发现,是否等我一转身,我背上又要添上两条性命?是不是只要我不知道,你就可以随意处理任何人的性命?你让我如何说服自己,要我努力去喜欢上你?”
话音刚落,“啪”一声,他手掌内的描金瓷杯,生生被握碎,几片染血的碎片落在红木桌上,他冷冷抬起眼,眼底早已一寸寸结了冰霜,眼神阴鹜森冷。
“吴鸣说了,他可以不再做明遥,你可以不再咄咄逼人了吗?至于你,我知道帝王之家的男人,没几个是双手干净的,但杀人,不是唯一的手段。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她的眼底已有水光泛滥,却还是维持一脸倔强的表情,说到最后,几乎是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更不知此刻的自己的举动看来,是否更像是一种楚楚可人的要挟。
龙厉绷着俊美阴邪的脸,右手无声收紧,手掌心的尖锐瓷片在掌心里刺的更深,汩汩而出的鲜血,从指缝中不停地溢出,很快就在桌面上积聚出一小片血泉。
“你做什么?放手!”她低呼一声,不敢置信地撑大眸子,眼底的水光宛若波光粼粼的湖面,映在他的眼底,他动也不动,直直地望入她的眼神深处,好似要看透她的内心。
“该死的!我让你放手,你想毁掉你的手吗!”秦长安只觉得他的动作接近残暴的自残,他的疯狂似乎又在血液中复活,她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手臂,用力掰开他紧握的五指,但他还是握着右拳,面无表情,唯有痛感让他的脖颈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凸显。
那一瞬,她再无理智,整个人阵脚大乱,彻底慌了,彻底懵了。
她顾不得再想什么,俯下脸,朝着他的手指狠狠咬下去,咬的十足吃力,好似在咬着一块铁石,但她还是死也不松开,直到他满手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唇齿,她含糊不清却又极度坚持地怒吼:“松手,听见没有!”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直到她浑身的力气被掏空,她才感受到牙下的指缝有了微微松动的征兆,她喜出望外,猛地扒开他的五指,当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掌心,七八片瓷片,不,或许更多瓷片,几乎全部没入皮肉之下,可见他刚才握的有多紧,有多狠。
血,还在不停地流出来。
她的眉头皱成一团,血色几乎将她的眼也染红,脸颊白的毫无血色,直到他用干净的左手捧起她冰凉的脸,要她跟他四目相接,他才看到她唇上和下颚全是鲜血,此刻的她,跟美艳妖娆无关,只是狼狈。
他还是不说话,不开口,只是径自以手指擦掉她脸上的血迹,她眼波一闪,眼底的湿润掩去,别过脸去,一开口,嗓音已有难以自持的颤抖。
“你真是个十足的疯子!疯子!”
龙厉扯唇,牵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在笑,不在意激怒这个快要暴跳如雷的小女人。
她咬紧银牙,深吸一口气,蓄足了力道,又气又恨。“以后你再发疯,离我远点,别到我面前做这种混账事!”
他几乎将自己受伤而血流不止的右手恭顺地摊在她眼下,用意很明显,他在赌,赌她不会放弃他。
不知在心里骂了几百遍“疯子”,她才找来伤药和纱布,以及细小的钳子,怒气冲冲地重新坐下。
钳子夹在瓷片的边缘处,一开始她小心翼翼,刻意温柔的动作,看得龙厉心中发暖,他不得不承认在感情方面,他的确是病态的。他喜欢秦长安生活中凶悍勇敢的一面,也喜欢她身为医者独具柔情的一面,看到她照料他,能让他感受到她心中从不提及的一点点在意,也能成为他骄傲自满愉悦快意的来源。
烛光照亮她的侧脸,因为刚才一番挣扎发狠,她鬓角的发丝有些凌乱,挺翘的琼鼻上甚至冒着一层薄汗,他久久也不眨一下眼,深深地睇着她。烛光下,她纤毫毕现,身上每一条曲线,不只是映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