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两位太妃娘娘,您们怎么来了?”
楚白霜看着容太妃跟淑太妃一并来到未央宫的景象,却是四年来头一回,受宠若惊之余,更多的是一阵不祥的预感。
“惜贵妃,你难道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容太妃叹了口气,跟淑太妃一起坐下来,瞥了楚白霜柔弱的身段一眼,挥挥手。“大卿寺的案子了结了,那个木事房的花匠是怎么回事?查了一下,发现他并不在去年招的那批人里面,进宫才短短三天,却在后花园里冲撞了靖王妃,信口雌黄,口无遮拦。”
淑太妃淡淡睇着楚白霜,保养得宜的脸上同样有着一抹阴郁。“惜贵妃,好些年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你是皇后的左右手,可惜你性子柔弱,不像皇后那么奖惩分明,所以下边的人欺你良善,爬到你头上来也是早晚的事。你看,可不是被我说中了?”
楚白霜始终站在一旁,柔美面孔低垂着,沉吟许久,才柔声说道。“请两位太妃念在月满伺候我多年,又是初犯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初犯?皇家人想要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这么难吗?不说那些后宫妃嫔肚子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小九九,如果连下人都想方设法要帮主子出气,这后宫实在是乌烟瘴气,鸡犬不宁。”淑太妃眉头微蹙:“大卿寺是什么地方?就是让那些胆大妄为的下人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说我跟容太妃听了不喜,怕是皇上这会儿也听到风声了。”
脸色一白在白,楚白霜红了眼睛,生生地跪了下去。
容太妃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也听闻最近靖王妃跟皇后关系匪浅,却不愿跟你多多走动,这里面自然藏着事。可你的下人已经犯了大错,如果你再给她求情,就难保不让别人认为是你的授意,一旦有了这样的联想,你在后宫还要不要脸面,还要不要做人?”
“趁着消息还未彻底传遍,你早点狠下心来,别再拖泥带水,患得患失了。”淑太妃的笑容很冷。“不过是个丫鬟而已,没有牺牲自己的必要。”
“可是月满从楚家就跟着我,一向忠心耿耿,她只是担心我会吃亏,才被人利用,她一直都是个单纯的丫头啊。”楚白霜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人,光是看上一眼,再硬的心都要碎了。
“单纯的人犯傻起来,也是挺可恨的。”淑太妃点到即止。“你继续留着她,只会给你抹上一个污点,污蔑靖王妃为官奴,你以后见了靖王如何自处?皇上又怎么跟靖王交代?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一个下人而备受影响?这些问题你难道都不用想了?”
容太妃毕竟心软,看不下去了,耐心地劝说道。“就听我们一回,往后,对身边人管束一些,后宫只有你一位贵妃,千万别落下话柄了。”
楚白霜双目含泪,眉头轻锁,一副愁容,一时之间竟不能拒绝。
当日,月满就被从未央宫拖了出去,因为翻下挑拨离间、污蔑皇族的大罪,被判处极刑,用一条绸带绞死。
“娘娘……月满姐姐死的太惨了……他们一句话都没让她说,直接就动手……月满姐姐一下子就没气了……”月牙回来禀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白霜软绵绵地坐在贵妃椅上,哭肿的眼没了往日的柔情,两眼发直,也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这次倒是真情流露,毕竟月满伺候了她十多年,是她的得力助手。月满死了,她怎么可能不伤心?
可是若今天死的人不是月满,这个案子一旦再继续往下查,迟早会查到她的头上来,幸好月满是个忠心的,否则,此事没这么快完结。
月满是个替死鬼而已,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那这点去疏通一下,毕竟人都死了,就帮月满在宫外找个风水宝地葬下吧。”楚白霜指了指矮桌上的几锭金子,恹恹地开口。
“是,娘娘。”月牙啜泣着,双手颤抖地接下那些金子。
“别在我面前哭了,我听着头疼,让我一个人静静。”楚白霜深吸一口气,不想再看到月牙那张充满哀切的面孔,有些不耐烦地打发了。
入宫四年多,她从未折损过身边一个下人,因为她的平步青云,从妃子升为贵妃,就连皇后都没有动过她的人。
可是这次,她却失去了自己最信任也是最能干的月满姑姑,这种心中的痛觉,仿佛是有人生生折断了她的一只手臂,虽然不会致命,但也足够她受伤灰心的了。
难道真是她太着急了吗?才会相信一个儿子烂赌成性,家破人亡的穷酸老仆人,不曾拿捏到秦长安的软肋,反而中伤了自己?难道秦长安跟陆青晚,果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
正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外头传来一声阴柔尖细的通报。
“皇上驾到!”
她心中一惊,正想掏出丝帕擦拭泪痕未干的双眼,但突然想到什么,又垂下了双手,动也不动地坐在贵妃椅上。
当龙奕走进来,瞧着楚白霜那张哀莫大于心死的脸庞,眼神微变,一抹复杂的情绪在其中转瞬即逝。
“霜儿,你离开楚家,已有九年了吧。”
这话听上去不着边际,也透着几丝关怀,她轻轻地回道:“奕哥,是快满九年了。”
龙奕儒雅英俊的脸上,依旧温煦平静:“你父亲最近身子不好,不如这两日你去楚家看看,尽尽孝心——”
她的心猛地跳起来,一时之间受不了,再度泪眼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