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凉夕的心情无可避免的被影响了。
不在于潘钰,而是在于那些辛辛苦苦做好的一份份纸卷,标注好的每一道题目,每一个例题,每一个辛辛苦苦查出来的陌生的英语单词。
晚自习的课间时间,她一直在粘贴摔下来之后裂开的几分试卷,透明胶是借学习委员拿着的,撕开透明胶时“嘶啦”的声音在课间的教室里本就不太明显,甚至比起同学们走来走去的说话声,称不上噪音,但是,魏白看着桌子上的练习题,只觉得那一阵阵声音,占据了脑海的全部,让他看不进一个字。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叶凉夕和颜琳等人早早就回宿舍了。
教室里的同学们也纷纷离开,或者去超市,或者匆匆忙忙赶回宿舍洗澡。
潘钰的同桌已经收拾好东西,看她依旧坐在座位上写练习,“同桌,你还不回去么,你不是还没有洗澡?”
潘钰头也不抬,似是敷衍地嗯了一声,潘钰的同桌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抱着手中的书本离开了。
同样的,魏白也没有离开,依旧坐在位子上写练习,不一会儿,就连值日生都走了,“魏白,还不走么?”
魏白抬头,“还有一个题目,我等一下再走。”
值日的男同学把教室门的钥匙交给他,“那你走后面帮忙关一下门,我得赶回去,还没洗澡呢。”
魏白点头,接过要是,值日生也离开了,教室里顷刻间只剩下魏白和潘钰两个人。
魏白终于站起来,朝着潘钰的桌子走过去,潘钰在他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就抬起头来看他,比起往日见到魏白时候的热络不一样,这一次,她好像显得很冷静。
魏白在与她隔着一个桌子的时候停下来,“今天下午,叶凉夕的书是怎么回事?”
潘钰仰头,静静看着魏白,神色坦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魏白似乎笑了,看了一眼教室墙角上的摄像头,“如果你觉得没有人看见,我可以调出今天下午教室的摄像给你看。”
潘钰脸色微变,眼里划过一抹已经沉寂了几个小时的慌张,她突然站起来,“魏白,你怎么回事?”
魏白声音平静,“学校里因为学习成绩有竞争是一回事,你至于这样对叶凉夕?她哪里招你惹你了?”
魏白的声音其实可谓平静,甚至连质问都没有,他只是这么沉静,声音沉静,表情沉静地看潘钰而已。
然而,恰恰是因为这样,让潘钰觉得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刀似的。
她喜欢魏白,喜欢这个天之骄子一般的同龄人。
从他和他的家人搬到他们家附近,从两家的父母第一次喝下午茶,从她的妈妈带着她去魏家做客,第一次见到这个沉默寡言,甚至表情匮乏的少年开始,她就开始喜欢上他了,那一刻,所有的高傲,都为他低到尘埃。她想,她的成绩那么好,完全能让她注意并且喜欢上自己。
她隔三差五与妈妈一起去串门,不着痕迹,就为了见一见他,两家的父母聊得来,对他们也尤其宽容,但入学分班考试那一天,她肚子疼,终究没有考进一班,等了半个学期之后,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进一班,不想,等她进来的时候,发现,从来对自己不假辞色的魏白,似乎将所有的表情都留给了一个叫做叶凉夕的人,一个甚至在成绩上比自己还要好的人。
潘钰的危机感从来没有这么重。
可即便是这样,以她的高傲,仍旧不允许自己在魏白面前低头。
可是魏白这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自己的心思,再高傲的人,在青春的萌动面前,不也仍旧像一只傻鸟一样么?
他可以对自己无动于衷,可却要这样为叶凉夕出头?
潘钰只觉得自己可笑无比,瞧瞧,她喜欢上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喜欢他,能怎么办?
没有回答魏白的问题,潘钰的脸上笑开了,她说,“魏白,你喜欢叶凉夕是不是?”
魏白沉静地抬头看了潘钰一眼,好像没有听见她这句话而已,“叶凉夕不跟你计较,不代表她好欺负,不对你如何是为了不将事情闹大,一班的学风本来很好,如果因为你一个人的置气而弄得乌烟瘴气,你能不能待在一班还是一个问题。”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能让潘钰保持冷静的话,后面这一句话,完全是触碰了她的麟角,她怒极笑开,“呵呵,你们一个个都抢着替叶凉夕出头,叶凉夕领你们的情了么?还有,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么?不过是一个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可怜虫罢了,你这么护着她,你知不知道,她的妈妈,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魏白脸色一沉,抿了唇,眼神多了一些凌厉,“这话,最好是你第一次说出口,也最好是我最后一次听见。”顿了顿,魏白道,“还有,认识这么久,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最后这句话语气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潘钰就是听出了那一点点鄙夷。
她突然像是受不了了似的,低声喊了一句,“魏白,你混蛋!”
然后就跑出了教室。
魏白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她跑出教室,微微垂眸,眸中冷淡,在空寂的教室里,无人可见。
此时此刻,宿舍的阳台上,叶凉夕已经跟傅景湛打了十多分钟的电话。
傅景湛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上,等到她那边说完了话,才道,“怎么了,今晚心情不好?”
“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