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确实挺机灵的,在察觉到周笑笑只是再难信任他,却并未打算严惩的时候。
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还是有一线机会,继续留在金香院的,所以这才又另行争取的求上一求。
至于说周笑笑,她是念着福宝,救了沈氏一命的这个情分的。
所以眼瞧福宝,还真作势要把散落在地的毒药,捡起一小撮,服毒自尽的时候。
她不禁无奈的摇摇头,语气为之一缓的说道:
“福宝你要想清楚,这能离府当差,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当真要让给你兄,就算我许你留下了,我实话同你讲,以后我也未必还肯信任你,重用你,跟着我这个一个,对你存着猜忌的主子,你好像更难有出头之日了。”
一见周笑笑,似有同意的打算,福宝马上再次叩首,而后脸上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神色,却又自卑的低下头小声说道:
“小姐,只要我兄长在你手底下当差,那你就不用担心我会背叛。因为……因为不瞒小姐,我们家的香火,全指望在我哥身上了,对于我父母来讲,我已经是个不孝子了。”
“那年逃难来到帝都,可是难民不少,有闹事的,有哄抢店铺的,所以这里的百姓,当时对我们从同情施舍,慢慢就充满了厌恶,所以我和大哥想凭着自己的本事,干活谋生都不成,人家一听说我们是外乡来的,就和防贼似得防着我们,有的更是一通乱棍把我们兄弟打出门去。”
想到当年才来到帝都时的不容易,福宝忍不住热泪盈眶,强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他也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
“那时候太苦了,偏偏祸不单行我大哥又病倒了,可我哪有钱给他治病,后来就听人说,只要做了太监,入宫不但吃的好穿得好,伺候的也是金贵主子,并且每月还有银子赚。”
“我什么都不懂,就想着自己做掉后,就能入宫呢,兄弟间至少能保全一个。结果我当时也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了,稀里糊涂这辈子就注定无人养老送终了,去了皇宫当然又被看成疯子给打了出来。”
周笑笑听到这里都震惊了,若非福宝自己说出来这段心酸往事。
瞧着对方平日里说说笑笑的,她是真没想到,福宝都已非完人。
周笑笑不免同情的叹口气,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那后来呢,你们兄弟俩,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福宝闻言,将还是没忍住,落下来的眼泪擦了擦后,就马上躬身回答道:
“虽说进不了宫,但是给我哥治病的郎中,心地很好,不但免了我们兄弟一大笔医药费,还给我指了条出路。这宫里的老太监,到了一定年纪,并且得了主子恩典的,在我大云朝是允许在宫外有府邸的,而因为他们也算不得完整的男人,所以也不喜欢小厮家丁伺候在侧,反倒更喜欢小太监陪伴身边,或许如此,就不会觉得自卑了吧。”
“那个孙郎中,恰巧与一位有些身份的大太监认识,对方安神理气的药,全是
在他这里开的。由孙郎中介绍之下,我进了那大太监的府邸当差。后来直到他过世了,那太监的侄子们将府邸收走,我这样不男不女的人,自然被他们嫌弃,便把我的卖身契,又专卖给了伢婆,这才有了后来,我辗转进了镇国侯府的事。”
竹心在一旁听到这里,不禁唏嘘感慨的吃惊讲道:
“福宝难怪小姐不想留你,你这心思藏的也忒深了,当初入侯府时,你们兄弟俩,还装出一副不懂规矩的样子,还说自己没入过旁的府邸伺候人。若非今天你没了退路,被逼无奈之下才只能道破一切,求得小姐的可怜收留,我看你这辈子,是不是都不打算将来历和盘托出了。”
不单单是竹心,对于福宝的心机隐忍,觉得有些可怕了。
其实周笑笑心里,何尝不是倍感意外,因为这福宝,竟然在她眼皮子低下,隐瞒了这么久自己的来历,关键对方装的恰到好处,她疏忽之下,还真没察觉到分毫破绽。
而福宝面对竹心的质问,连连摆手的忙说道:
“我大哥是真没入过府邸,他是担心我,所以才跟着来的。而我当日不肯表现的,过于懂规矩,也是想在侯府,寻个普通差事,别卷进太多勾心斗角里罢了。”
“但我也没想到,那日小姐将人分成两拨,却偏偏不要懂规矩的,反倒把我们兄弟给选进了金香院,因此这戏我也只能演下去了。不但规矩要装的什么都不大懂,做事也得故意卖些破绽出来,当真是难为死我了。”
这昔日从一个大太监府邸出来的奴才,可想而知对方接受过的教导,就算不是按着宫里头那套来的,也必然严苛至极。
一想到福宝过去,竟然还故意在她面前装糊涂,周笑笑不禁都被气乐了,更是伸手一指对方说道:
“若说之前,我确实执意想调你离开身边,但如今我却觉得福宝你,当真是个人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机灵的没几个,能瞒得过我的就更少了,若非这次你误会之下,急于搭救我母亲露出了破绽,我还真不好说,要过多久才能揪出你的狐狸尾巴。”
“既然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又被严苛教导过规矩,世家贵族内的事情,你也算门清。那我用你又何妨,毕竟有本事的人,心眼多些也属于正常,能否驾驭得住你,那就是我的本事了,若真再次让你背叛了,也是我自己无能,怨不得旁人。”
福宝一听这话,马上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