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珏蜷着身子,身下乱成一团的毛毯带来的不适让她从梦中惊醒。
睡衣在汗水的作用下牢牢地贴在皮肤上。天还没亮,电风扇的叶片敬业地旋转着,却不知道它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驱散屋里的闷热。
连珏冲了个澡,重新回到床上躺着。她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醒来的第一刻就被不计其数的繁杂思绪给填满,也没想过即使已经做好准备,还是在警察真正上门的那一刻慌到几乎站立不住。
一个人的失踪对于司法机构而言,不可能当作一场噩梦一般封存在记忆深处,随岁月推移而遗忘。至少在调查结束之前,要对最终结果进行责任认定和其他善后工作。
民警调取老沈的历史通话,发现连珏是在他失踪之前最后的一位联系人,因此前来询问他们想知道的信息。
连珏只能借着在厨房泡茶的间隙调整情绪,同时把事先就编造好的谎言再回顾一遍,以免接下来露出什么破绽。
好在两位民警看上去神色不佳,眉眼之间尽是疲惫,简单地问了一些问题,做了笔录便匆匆离开,连给他们泡的茶都没喝上一口。
所以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吗,他们如果看过监控录像的话,肯定会发现那些根据时间段命名的文件有问题。
王鹤的那两万块钱也许起到了效果……
王鹤……他说他今天一定会从家里出来的。
连珏发现自己无法重新入睡,索性起床,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拿起拖把开始打扫卫生。
当客厅的地板达到反光的程度时,已经快到七点钟,连珏把两块面包丢进微波炉里热了热,拿上一包牛奶便准备出门。
这时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连珏很是疑惑。
外面的人也不回话,再次轻轻地叩了三下。
猫眼的角度被一大捧白色的花束所遮挡。连珏呆了半晌,无奈地一拍脑门,拉下把手。
“早上好!”一张笑容灿烂的脸如同鲸鱼换气般从众多水仙花背后慢慢浮现。
连珏的眼睛瞪到极致,仿佛站在面前的是一头哥斯拉。
“额,你没事吧,我吓到你了?”李恒朝发现目前的情景和自己想象当中有所出入,不由得挠了挠头。
“……有点。”连珏用力眨了几下眼:“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想让你开心一下的。”李恒朝有些埋怨自己怎么总是把气氛搞得如此尴尬,可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送给你。”
连珏为了不让对方下不来台,还是接过来:“这什么花?”
“水仙,花语是纯洁、清雅,很适合你。”李恒朝笑着解释。
连珏露出表示礼貌的微笑:“谢谢,很好看。”
“你喜欢?太好了!”李恒朝很高兴:“我们去吃早饭吧,我请你吃馄饨。”
“不了,我刚吃完。”连珏把花摆在玄关的鞋柜上,检查了:“你怎么去学校?”
“我骑车去,可以……”
“真不巧,我的车昨天爆胎了,这两天得坐公交。”连珏带上口罩:“你口罩呢?”
“在兜里。”李恒朝明白连珏不想和自己同行,心中的不甘让他做出最后的争取:“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坐公交吧,人那么多……我可以带你。”
“也是,那我打车好了。”
冰冷而直接的拒绝让李恒朝一时说不出话,连珏也觉得可能有些重了,锁好门后扯着他的袖子下楼:“走啦。”
出了小区门,连珏电话响了,是王鹤。
“停,站着别动,往左边看。”
连珏顺从地看过去,一辆线条优美的红色跑车在一种暗色系的私家车中格外引人注目。
穿着小西装的王鹤摘下墨镜,朝这边招了招手。
连珏看了眼李恒朝,向王鹤走去。
王鹤的眼里只有越靠越近的女孩,他大笑两声,冲上前把连珏抱起来转了两圈:“老子终于自由了!”
正想来一个小别重逢之吻,结果被连珏一把推开。王鹤这才发现不知什么原因尾随而至的李恒朝。
“这不是李同学么,真巧。”王鹤笑得更加开心:“去学校吗,要不要载你一程?哦……不好意思,我忘了这车只有两个座位。是我自己的车就好了,可惜钥匙还在我妈手里,看来是挺不方便的吼。”
王鹤其实还想和李恒朝聊会儿天,无奈连珏一直在催促。
“那就学校见啦。”
行人从李恒朝身边匆匆而过,他平静地站在原地,如同河床底部一枚不起眼的石子。
“那人还老缠着你?”王鹤在车上问连珏。
“没有。”连珏抱着胳膊,脸上写满了烦躁。
“哟哟哟,怎么了宝贝,咋就不开心了?”王鹤一边开车一边看她,想出了一种可能:“你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警察来过了?”
连珏转过头去,心里不知为何又涌出一股莫名地悲哀,为了李恒朝。
行驶到校门附近,王鹤靠边停车,对连珏说:“先在这下,我去前面找个车位。”
“门口怎么那么多人?”连珏皱眉。
“等我一会儿,一起过去。”
连珏站在学校的巷子口向里观望,很多小吃摊的老板都丢下手上的活计往栅栏门跑去,这在早上这种做生意的黄金时段非常罕见。
五分钟过去,红色跑车早已消失在道路尽头,而王鹤却不见踪影。
连珏没有再等,毕竟只剩10分钟就打铃了。她拨打王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