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觉得气氛不对:“我就嗓子疼,时不时有点咳,应该是最近着凉了。那血……就今天一次,不会真是肺结核吧?”
“在给你检查之前,有些准备工作要做,希望你理解。”连心扯过那条被单,三下把老沈的双手捆得扎扎实实。
“这什么意思?”老沈讶道。
“你最近有没有去什么人流量大的地方?接触过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和他们进行过什么亲密的行为举止?”连心严肃地问道:“我指亲吻或者那什么。”
“等等,我问你为什么要绑我的手。”老沈面色不愉:“现在医院都流行这样看病了?”
“现在感觉如何,除了身上热,乏力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头痛吗,肌肉、关节痛吗?”
“为什么要绑我的手!”老沈低喝。
连心皱眉:“如果不是预防万一我不会这么做,请你见谅。”
“嗬,”老沈失笑:“小鬼,你要想拿我撒气,直接提出来就好了。抱歉,对不起,我害得连珏不好好上课,跟我在这个地方鬼混,耽误了人家学习进度,都是我不好。”
“我没有要你说这个。”
“那你要我怎么说?大哥我罪该万死,我忘记了您的警告,我这种人渣不配和您的宝贝妹妹说上一句话……”
“你真想算这笔账的话可以等回答完我的问题之后。”连心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违反纪律从医院跑出来,从金洋广场找到琴行再找到这儿,不是为了在这听你倒垃圾。”
有些话一旦开了头,就没法再收住。
“早知道你是那种人,你以为我会允许她成天和你待在一块?”
“在外面拈花惹草还不够,连自己的学生也下得去手。十七岁的女孩子啊,比连珏还小一岁,你跟她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咄咄逼人,看在你教了连珏八年的份上我不想落井下石,只希望你以后能主动断了和她的联系,这过分吗,伤害了你的自尊心?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没把手伸向我妹妹?”
“以为躲在这堆废铜烂铁里自虐里就可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摆脱心里的魔鬼,整个世界岂不是光明又美丽!”连心胸口起伏不定,压抑一整天的情绪彻底喷涌而出。
他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你今天没跟连珏靠的太近吧,啊?没有吧?”
老沈闭着眼睛吃吃地笑,连心见他这幅模样更加愤怒,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床上拽起:“回答我!”
门外传来一阵激烈的钢琴声,是肖邦的c小调练习曲,连续而快速的十六分音符完美地掩盖住了屋里的动静。
连心深呼吸后松开了手,老沈直挺挺地摔回床上,他伸出只手一下下抚平领口的褶皱,缓缓开口:“我完全理解你,我不怪你。”
“我还记得你们俩第一次出现在天源路那间小店前的场景,你问我这里教不教电子琴。”老沈望着天花板:“那时候根本没有收学生的打算,跑演出,做唱片,出名才是我追求的。”
“但是我看到一个毛头小子带着一个女娃娃站在大太阳下看着我,一下子没能拒绝。然后一下子就过了八年。”
“八年呐,一条狗都能养成亲人。”
“连珏不只是我的徒弟,我可以说把她当闺女对待……”
“那个女孩子就长得一副情人样?”连心嗤之以鼻:“陈年旧事何必再提,回到之前的谈话上吧。”
“你还年轻啊,没法跟你讨论这种感受。”老沈轻轻一笑:“我记得替她去开过两次家长会,那老师把我骂得呀,到最后我都笑场了……”
“别说了。”
“她过十三岁生日的时候你在上晚自习,我们哥几个给她买了一个水果蛋糕,全给她一个人吃了,那个满足样儿,跟晒太阳的猫咪似的。”
“……”
“这年头不只有读书一条路走,她不止一次跟我抱怨说她不想像个木头一样坐在拥挤的教室里被老师一遍遍地往脑子里灌水,”老沈侧过头看连心:“我只是提个建议,让她做她喜欢做的事情。”
“让她像你们一样,背着一把琴走到哪唱到哪?”连心搓了一把脸:“吃什么,穿什么,住哪里,会碰见什么危险,谁能给个准?”
“我只希望她能安安分分读完高中,想上大学就上,不想上就把她送到我姑姑那去,总能好好活着。”他忽然间烦躁起来:“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你害怕了。”老沈咧着嘴:“你总要放手。”
“别他妈再说了,”连心怒道:“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准备去医院!做好心理准备,你的病不好治。”
“好啦好啦,”老沈闭上眼睛:“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这里,能见着几个人?就上个星期去了一次超市买了点吃的。至于近距离接触,怎么个近法?”
连心皱眉思索片刻:“超市?哪里的超市?”
“不记得,不记得了。好像……好像是……金洋广场那个……”老沈的头歪着,音调拉得很长,刚才的谈话似乎消耗了他本就不多的一点气力:
“才不到三个月。”
“一个错误就能毁掉一辈子,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知道,群起而攻之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吗?”
“躁得很,真想把那些傻x一个个砍死……”
连心感到老沈的状态有异,一张脸红得吓人,口中尽是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