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未时一直聊到申时,还不见两人有停下的迹象。
此时,这对君臣早没了君臣的样子,只见两个人盘腿坐在席子上,谈谈说说兴趣正浓。
郭斌正拿着桌子上的文杯和毛笔给刘宏比划现代公司制度。
只见他手上比划着,嘴里念叨着:“你看,这董事会就好比陛下,总揽全局;总经理就好比丞相,专门负责各种细务;监事会就好比御史台,专门负责监察公司内部人员。”
见刘宏连连点头,郭斌更是得意了,道:“哥们儿在伏龙山庄怎么也管着几千号人,要是哪件事儿都要问我,烦都烦死了。嘿,你猜怎么着?我把工作都交给我的狗头军师,我就负责有事儿没事儿检查检查工作。我还搞了个全民议会,没事就开大会,看看下面的人谁干得不好了,谁偷懒了,我就给他扣工资!”
直乐得刘宏嘿嘿傻笑。
张让刚开始还时常呵斥郭斌,要他遵守礼仪,可是一来他自己也听入了神,二来他也管不过来了,郭斌刚开始还能听听他的,可过不片刻又旧态复萌,到最后,直接白他一眼,听都不听了。
张让见天子也不管他,心中的无力简直没法说去。好吧,既然不能反抗,我就好好地享受生活吧。于是便索性津津有味地听他扯淡,连他跟天子兄弟相称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当。
郭斌自从穿越来东汉末年,也是憋坏了。在伏龙山庄中,众人虽然尊敬他,崇拜他。可是他藏在心里的秘密,对另一个世界的怀念与留恋,无人诉说,也是苦闷得很啊。
没有完全融入这个社会,使得郭斌天生对天子少了一份敬畏,而他心底人人生而平等的观念使得他喝了酒后能跟任何一个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他原本心底是看不太起刘宏的,虽然他是个著名的皇帝,可是所有的名声都是冲着他的昏庸无道去的。
今天跟刘宏一番交谈,郭斌觉得真是找到知己了。
跟他谈股份制,他马上就能领会。跟他说董事会跟总经理的关系,他也立马就懂。跟他讲政府要尽量少地介入市场,尽量让市场自己运行,尊重市场,刘宏竟然感同身受地拍着郭斌的肩膀道:“说得好,不瞒兄弟说,我当初做解渎亭侯的时候,自己也做点小买卖。”于是嘚吧嘚把自己当初做买卖的英雄事迹大吹特吹一番。
直到报时的钟声响起,这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可是刘宏对郭斌道:“潜阳,来来来,朕给你看好玩的。”
当下不容分说,拉起郭斌就往后宫行去。
郭斌当时是蒙圈的,他早就听说过汉灵帝的荒淫无度,让宫女全部穿上开裆裤,供他玩乐是一桩;还听说他专门盖了个大花园,让宫女不穿衣服在里面嬉戏,赐名“裸游馆”又是一桩。
刘宏不会是要领自己去那里吧,真够意思!古代帝王的腐败生活,简直是让人看不惯啊!嘿嘿...想到这里,郭斌的鼻血都要出来了,脚下自然是不自觉地加快了度。
然而,出了大殿,郭斌竟看到四个小黄门各自手牵着一头通体漆黑的驴子!
正吃惊的时候,只见贵为天子的刘宏翻身上驴,一边催着郭斌,一边得儿得儿地往后宫行去。
郭斌无法,只得也翻身上驴,一拍驴子屁股,纵驴追去。
正在郭斌感叹这大汉天子骑驴的功夫厉害时,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大院子,尚未靠近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吵闹声。郭斌暗道:“难道不是裸游馆?刘宏这老小子是要带哥们儿出宫?”
不怪郭斌这样想,因为大门后面传来的吵闹声,让郭斌想到了目下京中最繁华、最有人气的商业街。
走过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走来走去的男男女女,真的便与宫外的商业街毫无二致。有各种商店、摊贩,有宫女嫔妃扮成的各种商人在叫卖,也有的扮成买东西的客人,甚至连扮成卖唱的、耍猴的都有。
所有的区别可能是商品皆是奇珍异宝,另外卖家或者顾客也都与宫外不太一样:男子都颔下无须,女子都婀娜娇羞。显然,这些人都是太监与宫女装扮的。
只见刘宏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盯着郭斌,仿佛向人炫耀自己杰作的顽童般得意洋洋。
见郭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刘宏很是高兴,兴奋异常地给他介绍,这个是卖夜明珠的,那个是酒肆,郭斌随着他走了十几分钟竟然都没有看到尽头。
郭斌心想:“这皇帝当的如此胡作非为,也真是没谁了。”随即一惊,“差点儿忘了这老小子是皇帝了,我可不能这么跟他瞎胡混了,万一让人说成是弄臣,进京这么久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郭斌悚然而惊,他明白张让的计划了。
何进为什么看重自己?袁绍、曹操为什么愿意和自己交游?蔡邕、卢植为什么视自己为子侄辈?因为自己是儒学大师司马徽的弟子?可能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自己进京后大把地撒钱?也是一个原因。可是这都不是主因,最根本的原因是自己的政治态度和自身能力。
在太学中的一番表现,郭斌向太学生们展示了自己的才华和政治立场,并因此获得了下层士人的尊重;在卢植府和蔡邕府上的一番交流,自己获得了儒学大师的青睐;八个人揍一百多号人的事儿,向京城百姓展示了自己的武力,获得了京中百姓的敬畏;对袁绍与何进的资金支持获得了外戚和反宦官同盟的认同。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