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楚王朝奉乌二十年,
过了寒露,天气逐渐变得清冷,
清晨的冷意还未散去,沉寂的离楚都城钜寿终于打开了厚重的主城门,城门未落,五六只东临枭就已从十丈高的城墙上掠过,直朝东北方向飞去。
“轰隆”
大地震颤,城门刚一着地,急促的马蹄声便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数十匹清一色雍西御风驹径直冲出了城门,紧随天上的东临枭,朝东北疾驰而去。
“钜寿城乃我离楚都城,怎敢有人御马疾驰”
“是雍西御风驹难道我离楚将起战事”
城门外正在等候右侧四道子城门开启的百姓议论纷纷,御风驹产自雍西道,通体淡青色,可与金黄色那个踏云驹相媲美,乃是闻名天下的良品宝驹,即便是朝中贵胄也少有人骑乘,今日一下子见着数十匹,当真是罕见。
城门外,一架马车徐徐前进,白马白车霎是显眼,马车上装饰着白鱼戏水纹,精巧细腻,华贵非常,周遭百姓下意识地让过一些距离。
“东临枭还是金羽东临枭,这普天下也不足百数,到底出了什么事”赶车的马夫虽穿着一身粗衣,但却自有一股子傲岸气,大有鹤立鸡群之感。他凝目而视,接着便自言自语道。
“你看方位如何”车内传出一个沉稳内敛的声音。
“东北方,应该是去苏陵道。”
“若是去往金陵,那就有些过了,再往东北”
“主人是说苏陵道与东临道的交汇海口”马夫拽着缰绳的双手猛然握紧,马车顿时停了下来,“蓬莱仙山”
“火嗟”车里的声音没有明说,仅仅只是喊了一下马夫的名姓。马夫后背瞬间挺直,虽天气清寒,额上却滑下大颗汗珠,“主人,火嗟知错”
马车重新前进,在人流中不急不缓地朝钜寿行去。
“离楚有双相,朝中着青衣。山野藏一人,白马走紫金。”
“紫衣宰相竟来了钜寿”
与此同时,在无人可见的浩浩青冥中,有三个人正行走在云端,同样从钜寿朝东北而去。
若是此景被他人见到,必定会引发一阵轰动,普天下能腾云驾雾者,皆是陆地神仙般的超然存在,这一下子出现三人,当真是天下要动荡了不成
“三百年出世,三百年沉睡,又三百年出世如此往复,老夫真是好运气,碰上了那位上师的出世之时”三人之中,中间那人白发白须,面容枯朽,好似一行将就木之老叟,垂垂老矣。
“枯荣前辈当真是气运笼罩,于阳寿枯竭之前恰逢那位上师出世此亦是我等之气运,天不绝我等。”老叟身边,一个中年人模样的男子笑着说道。
最后一个却是一个青年,一袭青衫,像极了俗世书生,他掌中一把青玉白龙扇有光华流转,神异有灵,“天下万物生灵无不有寿命枯竭之时,我等人族虽可修行渐深,却无人可活过三百载然枯荣前辈乃天下地仙之首,正当有再活一世之功”
“再活一世哎,天下生灵无不求之。然,长生者,唯上师耳”白发老叟轻叹一声,与另外两人从云端滑落,接而又上云端,直化流光而去。
离楚皇宫巍巍森严,在皇宫周围有一道不逊色于钜寿城的厚重城墙,高有九丈九,戒备森严,终年有护卫军站守,无人可以靠近,世人称之为内城。唯有五门九道才能通达皇宫正殿,入殿大臣于早朝时方可入内。
白马白车入城之后便长驱直行,直奔皇宫内城,从临泽门经坤巽门,再过离乾、兑离、震离三门,守门侍卫纷纷低头行礼,未有敢阻拦者,直到昊极殿前的白玉道前,马车方才停下。精壮马夫小心驻好马车,恭敬地掀起白色锦帘,一袭紫衣缓缓下车,踩上了白玉道,往高高在上的昊极殿一步步走去。
昊极殿内,深宫清冷,炭火终日不绝,但宫殿内却没有半点烟火气,皇宫内烧的是从深海打捞起的龙涎炭,历千载,经海水陈封方可成形,一块龙涎炭足以支撑宫殿烧用整整一天,且有奇香,闻之提神养气,颇有效用。
此时昊极殿,并没有大臣在内,只有身着九龙游云锦服的皇帝负手而立。
紫衣不急不缓,当看到皇帝之后,才赶紧几步,上前恭敬行礼道,“臣下公孙参见陛下”
“公孙先生莫要拘礼,今日只此你我二人,不谈国事,只谈家事。”皇帝虚手一引,随即坐上早就准备好的席案。
即便如此,紫衣却没有丝毫放松。
眼前这位帝王,其文治武功,自古少有。
上位之始,改国号为奉乌
奉乌十年,常年动荡的东临道一夕之间稳定边防,疆界足足向北推进了三千里。与离楚分庭抗礼数百年的君商王朝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吞掉了大片肥沃土地。
奉乌十五年,雍西道遭遇君商西北方的妖魔大举入侵,百姓灾祸大起。皇帝御驾亲征,三十万泽威军大败六十万妖魔,坑杀降军二十万。从此,雍西道再无妖魔入侵。
奉乌十八年,离楚国库贯朽粟陈,皇帝御诏,减赋三年,百姓却照旧缴税,有书上表请皇上收回成命,此书震惊朝野,皇帝之文治可见一斑。
“谢过皇上”
紫衣公孙坐在皇帝左手下席。
“又要临近那位上师的出世之时了,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那位上师三百年出世,三百年沉睡往复如此,能遇上师出世,本身便是莫大的福缘。”
“先生是说,孤可争那三百名额之一”